了进去。”
“不提他。”洺羽笑笑,笑的凄凉,唇色渐渐变成霜花似的白,却努力昂起头,傲然的朝着丛止道:“我洺羽输的起!是魂飞魄散!或者抽筋扒皮!老娘都随意!”
看着连熙留下的鲜血,丛止沉默着,始终未曾开口。
呼吸之间,墙角燃着的火苗继续烧了起来,四处奔跑的人们停下脚步,迷茫的互相看着,不知方才发生过什么,甚至这里出现过的人,都不曾有人记得。
只地上某处,莫名的沾了一滩鲜红的血液,那鲜血慢慢渗进沙土里,被来来往往的车辆,碾压的荡然无存。
…………
洺羽想过她的死亡,或淡然消逝,或惨烈悲壮,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是这么个结局。
黄泉上空的天昏昏沉沉,压抑到令人窒息,黄泉水中的灵魂挣扎无助,滚滚泉水的洗涤,淘洗着他们生前的罪孽。
燃着业火的囚笼在泉岸边密密麻麻的排列了几十里,里面囚禁着或活着,或已经死去的,像洺羽这般罪恶滔天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夜,洺羽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天空一言不发,脑中有时空白的像个死人,有时又在不由自主的想起和连熙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可转念,那曾经甜蜜的一幕幕,都变成了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
被贼人偷了钱财,走投无路是骗,借着伤口,乘机放走火灵是骗,怕是说过的陪她到地老天荒也是骗,甚至温柔暧昧,耳鬓厮磨,都是骗。
呵呵,洺羽心里无数次嘲笑连熙,她洺羽何德何能,竟值得他那样煞费苦心。
洺羽也可笑自己傻,傻的像个从未得到过爱的小丑,任由人用一点微薄的施舍挑逗,就上了勾。
所以遭个这样的结局,洺羽也认了。
只可惜了,她那刚刚打算来到世上的孩子。
丛止从未折磨惩罚过她,只把她关在了业火重重的黄泉地狱,忍受着无穷无尽的孤独和煎熬。
许是她哀思太重,许是黄泉吹来的风太过灼热,她仍是感受着那孩子从她的身体里,一点一点的流失,鲜血把身上的衣裙浸湿,与连熙曾留下的血渍慢慢重合。
身体的疼痛已经麻木,冷汗把头发湿了一遍又一遍,洺羽忽的又想起了瑶娘,她从不后悔杀了瑶娘,只觉得瑶娘那时活的痛苦,还不如死了,如今她这模样像极了瑶娘当时的样子,却没有一个人,来帮着杀了她。
怔怔的感受着时光缓慢的流逝,洺羽觉得,这黄泉地狱的煎熬许是世上最毒的刑法,远没有挫骨扬灰来的干脆。
忽的,洺羽又想起了孟宁那鬼头,不禁朝着天呵呵的笑了两声,想起自他幼时偶然一次见了她的真身以后,便满世界喊着降妖除魔,如今她也算是真的遭了报应,也不知那鬼头,如今是在哭还是在笑。
该是会难过的吧!
洺羽笑着笑着,眼框中又开始温热了,孟宁那小子嘴硬心软,但心里该是有她这后娘的,就像唠叨的马婶儿,像怪脾气的老大夫,像已经死了的瑶娘,还有黄沙堡很多的人,他们心里,都该是有她的。
只是不知道,连熙心里有没有过……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他诛了她的心,她杀了他的人,如此一比较,也扯平了。
细想,果真公平。
背靠着被业火灼的滚烫的铁笼,洺羽从没有在黄泉水中照过自己如今的模样,怕是已经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吧!
那又如何?没有谁会在乎。
静静的靠坐着,洺羽又开始怔怔发呆,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多久,只感觉烈火的灼伤和孩子的流逝,让她身体已经虚弱的仅剩一缕还未死透的魂魄。
当啷一声,断裂的铁链落了地。
洺羽回过神来抬头望去,却见铁笼的门口开了,那里静静的站了一个人。
洺羽看了一眼,目光仍旧怔怔的,不起一丝波澜,又把头扭向了别处。
赤炎见她不咒骂不恼怒,甚至大门开了,都未曾有过想要逃脱的念头,便开口叫了一声,“妖孽!”
洺羽充耳不闻,仍旧不见什么表情。
赤炎看了几眼,有些恼了,想想连熙,拳头攥起来试图打过去,却见洺羽静静闭上眼睛,苍白的笑了。
赤炎气的收了手,转身离开了,走了几步,见洺羽仍旧没有动作,忍不住回头吼道:“我不想看到连熙为了你那般模样,你走吧!回你的冥海,永远都不要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