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早上出了些力,惹的洺羽懒病犯了,一整天都窝在床上不肯出门,连熙知她疲累,也不去扰她,除了送些饭菜上去,就坐在客栈的柜台后,噼里啪啦的拨弄着那把油亮的算盘。
天边逐渐染起一层黑的时候,连熙的心思却总有些飘忽了,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的,都是洺羽那毫不含蓄的“勾引”。
摇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连熙轻笑一声,修行多年,怎么被女色迷惑成了这样,可越克制着自己的想法,心底却愈发涌现出洺羽嬉笑怒骂的身影,连熙不得不承认,自己由了性子搬到楼上与她同住时,劝慰自己是寻她弱处和破绽的理由,有些自欺欺人了。
神思间,忽的楼上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连熙一听,辨别出是孟宁的声音,于是快速起身,几步跨上了楼梯,到了孟宁的房间处,推门发现门已被反锁,于是一脚将门揣开,才发现孟宁已经不在屋里了。
深冬时节,屋里的窗户大开着,连熙从窗口一跃而下,果然见到前方逃去一个黑色的身影,手中拎着个半大的孩童,而那孩童,正是孟宁无疑。
那黑影速度极快,快到有些不似凡人,连熙心头一紧,追的更急了。
被拎着跑的孟宁被这飞快的速度惹的神魂颠倒,脸朝后看到连熙的身影,如同见了救星一样,大声呼喊道:“师傅,师傅快救救我,他是个妖怪,是个青面獠牙的妖怪!”
听完孟宁的呼救,连熙心头一紧,脚步却顿了片刻,听到前方孟宁又一声惨叫后,才重新追了上去。
追逐了许久,直到入目满是起伏的黄沙,那拎着孟宁的妖怪才停下脚步,用妖气大盛的一掌,朝着追来的连熙打去。
连熙飞身躲过,却见那妖怪的攻击,越来越猛烈快速,手下一扬,飞起的黄沙瞬间变成了一串串锋利的冰凌,铺天盖地的朝他刺来。
无数尖锋已经刺向眼前,下一秒就要没入身体时,却蓦地,在连熙一个凝神之间,眼前的锋刺瞬间碎成一片黄沙,纷纷扬扬的落下。
攻击忽的停止了,黑影摘下围帽,眸中的蓝光渐渐隐了去,一脸阴沉的看着连熙,顺带一把扯过呆住的孟宁,伸手又掐了一把,直把那孟宁掐的惨叫声更甚于前两次,才住了手。
揉着被掐疼的胳膊,孟宁回过神来,赶紧贴近洺羽,扯着她的袖子,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这妖精,果……果然没骗我。师……师傅就是……就是不是人,这下……这下我们怎么办?”
洺羽甩开孟宁的胳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骂他没出息,只冷冷的看着连熙,静静的道:“他不会伤害你们,他是来保护你们的。”
连熙竟一瞬有些不敢面对洺羽的眼睛,只无奈的轻笑一声,道:“我以为我掩饰的很好。”
“今日我去阻风沙暴的时候,有一股力量悄悄助了我一把,而我回到房间跌倒在地的时候,你推门进来,不见惊讶不问缘由的将我扶起,你去马婶儿那儿取了趟粥上来,衣服上却沾满灰尘,当时风沙肆虐,客栈所有的门窗都是禁闭的,却唯独我这一间的窗户未曾上封,那只能说明,风沙来袭之时,你就站在窗口看着。”
洺羽远远的看着连熙,见他不惊不怒不恼不慌,就那么静静的听着,于是声音一沉,接着道:“冥海阴冷晦暗,我从有了神识开始,身边的一切都是冰冷寒凉的,包括我自己,所以从小,我就对身边出现的每一种温度,每一股气息都分外敏锐。连熙,你我同床共枕两次,你的温度,我认得。”
连熙浅浅一笑,看着紧拽着洺羽衣角的孟宁道:“所以你就联合了孟宁,想逼我出手,暴露身份。”
连熙说的这句话不是疑问,而且答案,洺羽倒不怕被戳穿,昂着下巴道:“你早看出来了,不是吗?若不然,你为何不出手反击。”
“孟宁一紧张,总爱结巴,可方才他朝我喊救命的时候,却并不见语顿,所以想来,能让他不害怕的妖怪,自然是你。”
“那你呢?”洺羽逼问,“你是何人?若是敌人,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是生是死且看天意,何必鬼鬼祟祟浪费时间,做这潜伏的勾当!”
连熙抬脚走近,吓的孟宁直躲在了洺羽身后。
洺羽伸手将孟宁护住,半步不退的迎着连熙的逼近。
走近了,连熙从袖中掏出半截焦黄的枯木枝桠,递到洺羽身前道:“我是北海神君之子,因克扣了叔父东鳌的酒钱,被他塞了一棵隐神草,隐去周身气息,以“历练”之名把我丢到各界,让我自生自灭受些苦头,后受朋友所托,想让我化作书生去辅佐人间帝王,未曾想有个半仙之人早我一步去了,于是兜兜转转,我就来到了黄沙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