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眳朔给她也倒了一杯酒,道:“昕凤姑娘你又在思念着谁?”
“我们这样的歌女,从来都是他人生命中的过客。”昕凤道,“思念谁不思念谁,又有什么影响呢?”
“但是您可不同啦,”昕凤呡了一口烧酒,“您这样的人,去哪不是众星捧月,伴侣之事根本犯不着愁,又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患得患失,得到的还只有一地心殇?”
“你说得很对。”景眳朔苦笑一下,一杯酒一饮而尽,“可我就是放不下。”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心里认定了那个人,便是一生不悔。纵那人冷言冷语,纵那人毫不动心,纵心里知道这天下许有千千万万的人比那人更好,自己也愿倾尽一生地守候,只为让那人留在眼前。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心动了,就无法再容他人,即使已经伤痕累累,犹是身不由己,舍不得放开那一点相思。
想来,无论他如何拒绝,我都会爱他如初。
姚枂岚抚着无痕剑,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脸色越来越沉。
要快点拿定主意了。去找他,从此以后便不得再说离弃;放任他,从此之后便不得再多亲近。
这样的不温不火已经持续太久了,再维持下去,或许对自己有好处,但对景眳朔,却是百害而无一利。
已经一年多了啊。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觉得这一年很长;可是想起往后的人生,又会觉得这一年太短。一年定一生,会不会太过草率了?
罢了,便是逍遥自在这一回,又如何?
二十五载春秋,“姚枂岚”这个名字,不是活在了家族的期望里,就是活在了复仇的火焰中,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瞬间。爱上那人,或许是上天的恩赐。
无论如何,现在先得把人带回来再说。
姚枂岚抱着无痕,拿了油纸伞,跑进了雨幕之中。
街上的居民家熄了最后一盏灯,偌大的街道上,只有巡查的官兵点了两盏灯。姚枂岚把无痕藏到身后,迎了上去:“两位大人,请问往哪走有酒楼?”
两位官兵打量了他一会儿,道:“这么晚了,还想出去寻欢作乐?”
姚枂岚暗自庆幸自己穿的不是白衫,行了一礼道:“不是我要寻欢作乐,是我家老爷寻欢作乐,夫人让我把他带回去。可是我们不是本地人,我不知老爷到哪去了,大人可否给我指个方向?”
两位官兵交换了一个眼神,指了指前方:“你沿着这条路走便是。这时候附近会开门的只有那一家。”
“朝凤楼。”
姚枂岚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谢过了两位官兵,就要向前奔去。
“等等,”一名官兵在他身后叮嘱道,“最近夜里有很多抢劫的,你可要小心点。”
比起抢劫的,姚枂岚还有更担心的事。朝凤楼可是全国最有名的青楼,景眳朔去那里干什么?
深夜,都城也入了眠。放眼望去,只有那一栋楼还灯火通明。隐隐约约传来了嬉笑打闹和高声叫喊,姚枂岚不由得抱紧了无痕剑。
这是用酒精营造的极乐与繁华。醉生梦死之间,人们会忘却一切苦难,拥抱虚假的美好。但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梦再长,总该是有醒来的一天的。
姚枂岚把目光下移,本想在朝凤楼旁找一处可以遮雨的地方等景眳朔,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身影,不熟悉的狼狈。
“阿景?”姚枂岚呼唤了一声,又凑近了几步。
听到他的声音,景眳朔抬起头来。雨水打湿了他的脸,使得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借着朝凤楼传来的微弱的光,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形,在焦急地上下跳动。
“姚姚,”他在心里默念,“你还来这里干什么呢。总是在拒绝之后给予希望,让人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你,可真是好狠毒啊。”
几个拿着匕首的人围着自己,虽然没带佩剑,但解决几个小混混赤手空拳都不是问题。但是他不想动。武功盖世也赢不了一个人的心,那么多赢一次又有什么用?
买醉,却醉不了。景眳朔从未像今日一般,怨恨自己的酒量。
姚枂岚把无痕扔进了包围圈里,但是景眳朔没有接。无痕直直地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他的脸上,他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哀莫大于心死。看着景眳朔这样,姚枂岚的心忽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底洞,止不住地害怕起来。如果只是对他绝望了也就罢了,若是因此而不敢爱上别人,姚枂岚真的就只好以死谢罪了。
不知那些混混朝景眳朔吼了什么,见景眳朔没有反应,其中一人拿着匕首就向景眳朔刺了去。
却刺进了一把油纸伞里。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暴力了。”姚枂岚转了转伞,把伞抽了出来,挡到了他和景眳朔头上。
“你是谁?”小混混叫道,“我们人多不怕你。”
“人多?”姚枂岚一笑,“你们就算有一百人,本大爷也不怕。”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姚枂岚脚一用力,无痕从地上飞到了他手中,“打完赶紧散场,我还有事。”
“喏,你先拿会儿伞,我很快好的。”姚枂岚把伞递给景眳朔,但后者依旧没有动作,一双瑞凤眼朦胧地盯着他。
这是被气傻了还是喝醉了?不应该啊,说好的千杯不醉呢?
姚枂岚摇摇头,正想把伞放到地上大打一场,景眳朔却一挥袖,拔出了无痕剑,看也没看他一眼就混入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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