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蓉会意,忙道:“这就让人安排吃的。”
聂丹自若点头道:“叨扰了。”
乔蓉笑道:“这是游淼的地方,我只是帮着打理。大哥将此处当做自己家就行。哥俩先吃点小菜,我去厨房看看。”
游淼忙点头,乔蓉便朝聂丹微一礼,告退。
聂丹神情有点恍惚,游淼便让他进去,知道聂丹不惯被伺候,就将丫鬟都遣走了。只留穆风,让他这段时间都在别院外听聂丹的吩咐。
“穆风是从我回江南就跟着我的。”游淼道:“先给大哥使唤着。”
聂丹忙道:“不用了。”
游淼抬手示意要的,否则聂丹孤身一人,也有诸多不便。又朝穆风说:“聂将军吩咐你什么事,都不必朝我禀告了,在这里你都听他说了算。”
穆风一点头,便是领命。聂丹笑了笑,说:“你我不管如何说,都是兄弟,大哥不会疑你。”
游淼嗯了声,聂丹在镜前解甲,现出一身疤痕满布的肌肉,游淼又帮他换上长袍。两人便坐在桌畔喝茶,乔蓉不待游淼开口,已在外面一溜儿吩咐下去,先是烧水让聂丹洗澡。
洗过后别院中临河的房内开了窗,房中火盆烧得暖洋洋的,搁了一案小菜,一壶烧酒。都是扬州一地的冬鲜。
游淼给聂丹斟酒,笑着说:“既然回来了,就休息几天罢。”
聂丹终于点头道:“走一步,是一步,但抚恤的事,仍要麻烦你多看着。”
游淼嗯了声:“知道的。”
聂丹举筷,吃了口小菜,忽而沉默不语,游淼提心吊胆的,都有点怕了他了,生怕他又说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类的话,譬如前线全在吃树皮草根,江南还在夜夜笙歌,日日酒筵云云……
“菜不好吃么,大哥?”游淼问。
聂丹道:“不,与你大嫂生前做的味道极其相似。”
游淼见那一碟是百合炒虾仁,便放下心来,这道菜在江南倒是寻常。想必墨烟楼请的厨子也是用心的,便朝穆风道:“去问问谁做的这道菜。”
游淼本想让厨子再做点上来,不料片刻后乔蓉笑吟吟过来,问:“菜好吃吗?楼里还没开业,厨子都是外头来的,早就放工回去了。这桌子菜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
游淼有点意外,心里又笑道乔蓉果然了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聂丹拱手道:“劳烦姑娘了,生出这些叨扰,实在于心不安。”
乔蓉道:“淼子的哥哥,也就是自己人,喜欢就多吃点。”
说着又过来斟酒,游淼心中一动,想到聂丹也该休息放松下了,便朝乔蓉道:“表姐也过来喝两杯罢。”
乔蓉嗯了声,聂丹忙让了个位置给乔蓉坐下,游淼吩咐下人摆上筷子碗杯,乔蓉又道:“江波山庄里的状元红我很喜欢,只是后劲大了,不敢多喝。”
聂丹一生行军打仗,守鳏已有十五年,当年妻子死后,京城来做媒让他续弦的便踏破了门槛。然而聂丹却从未与女孩接触过,大多以出征为由拒绝了。乔蓉又是大家闺秀,行止得体,席间聊了几句行军之事,聂丹便说了许多,排兵布阵,塞外风情,乔蓉只笑着听了,又十分好奇。
游淼喝着酒,心里在想,乔蓉年纪大了也未出嫁,若双方都有意,能撮合上,倒也是好事一桩,想着这事,眼睛东撇撇,西看看,乔蓉猜到其意,喝过酒,吃了菜,便让人收拾桌子,告退回去睡下。说:“淼子今夜睡家里不?”
游淼正有此意,说:“回去也晚了,就在楼里歇息罢。”
聂丹道:“不要再麻烦人收拾了,你我睡一榻上罢。”
聂丹开口,游淼便欣然点头,喝过酒后全身发热,与聂丹挤在一起睡下。外面下雪天仍十分敞亮,夜光透过窗棂照入。
游淼低声道:“大哥。”
聂丹唔了声,闭着眼,显也未曾入眠,许久后叹了口气,说:“许多年未曾睡过家里的床了。”
游淼问:“你为了天启行军打仗,这些年里,是什么支持着你?”
聂丹不答,过了很久很久,游淼已有点困了,聂丹方开口道:“我与芸儿约好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有个家……”
“嗯。”游淼迷迷糊糊,喃喃道:“是这么说……”
聂丹道:“王师北定中原日……”
接下来,游淼已困得听不见聂丹说的话了。
209、卷四减字木兰花
一夜过去,翌日他是被摇醒的。
摇他醒来的人,居然还是李延。
“快起来!”谢权道:“游大人,不能睡了!出大事了!”
游淼醒了,登时一个激灵,起身道:“你怎么来了?”
“都在找你!”谢权哭笑不得道:“政事堂的门槛都被踩破了!我听说您带着小厮走了,昨夜就没留宿,想到可能在点金楼里。”
“先生出了什么事?”游淼蓦然一惊,谢权忙道:“孙先生没事,倒是聂将军,今天去上早朝了!”
游淼简直头疼欲裂,好说歹说,聂丹果然还是上朝去了,想也知道是什么事,谢权在一旁等着游淼洗漱,游淼匆忙折腾完,把脸一抹,早饭也顾不得吃,便跟着李延离开。
车并非停在政事堂外,而是将他带到了兵部后门,推门进去,里面坐了一屋子人,平奚、林洛阳、秦少男、依旧是当年京城的这一帮人,里面还多了个谢权。
平奚一见游淼进来便道:“聂丹今日入早朝,上了一道折子。我们都急疯了。”
“少废话。”游淼道:“有吃的么?先上早饭。”
满屋子人愁云密布,等了半天等来游淼,第一句说的竟是这话,众人又都蔫了。
平奚让人上了清粥,游淼稀里呼噜地吃了,吃饭时一众人看着他,没人说话,吃完后又上了茶,游淼端着茶盏,沉吟不语。忽然察觉到异样,扫视这些公子哥儿,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了从前没有的神色。
是了……现在他游淼,已隐约成了众人之首。再没有人敢训斥他,反而要听他的吩咐,听他的安排。孙舆病重,游淼就是下一任的参知政事。二十二岁的他,即将官居极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左右整个朝廷的政要。
“这事陛下昨天下午就知道了。”游淼道:“御书房里吵的也是这个,别告诉我,你们在宫里都没有眼线。”
游淼视线一扫,便知众人心下了然。
“今天决议如何?”游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