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七心念一动,从须弥戒中拿出自己唯一一枚血晶石,与棋盘上的那一枚做比对。这块血晶石是孟七七在关外得来的,绝对的上等品质,所以孟七七一直没舍得用。
他穷啊,本来就没什么家底,还要养着三个徒弟。若不是萧潇能为他分担一二,他都要改行当山匪去了。
仔细一对比,孟七七很快发现了猫腻。
血晶石上当然不会有妖兽血的味道,但陈伯衍必定意有所指——这血晶石的颜色有点不对,红的太过透亮,比孟七七那块浅一些,且颜色的分布稍有些不均匀,但若不是仔细看,几乎无法分辨。
孟七七斟酌着,道:“你的意思是……这些血晶石是用普通的晶石染了妖兽血液造的假?”
陈伯衍道:“血晶石必定有假,这错不了。张家也必定有古怪,我当年或许正是察觉了什么,于是离开阴山前来调查,当时我只有一个人,说明我是秘密出行,然而我的行踪仍是暴露了,这代表——黑羽军中有人背叛了我。”
顿了顿,陈伯衍又道:“然而当我再度回到家中时,竟是阴差阳错地失去了这一段记忆,也没有任何人提起我当初离开的原因。这么重要的一件事,若我爹娘、战叔,任何一个人知道,都不会故意隐瞒,所以我当年可能只告诉了那个背叛者。而这个人,也许至今还潜伏在军中。”
孟七七忽然想到陈无咎,“你三叔也在军中吗?”
“不。他分管族内事务,平时不与我待在一处。”陈伯衍道:“当年我已暂代父亲执掌令符,很少回到家中了。”
“那这个人……”
“我知道小师叔想说什么,能够知晓我行踪、被我当作心腹的人,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前辈,或是我过命的兄弟。他们生在陈家、长在陈家,每一个,我都想不出有任何背叛我的理由。”陈伯衍的语气依旧平静,可那眸光晦暗,让人琢磨不清他的真实情绪。
“你现在想怎么办?”孟七七问。
陈伯衍道:“且看着罢。若那人知道我故地重游,必定心虚,唯恐事情败露。不用我出手,他自己便会有所行动。”
这时,沈青崖回来了。
孟七七忙招呼他坐下,眼神询问过去,沈青崖摇摇头,“张老太爷确实得了重病,全身清瘦得很,身上有一些诡异的红斑,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我试着给他运功疗伤,可是我的元力一入他体内便消失无踪了,奇怪得很。”
“你看到他服食妖兽鲜血了吗?”孟七七问。
“没有。现在张家豢养的妖兽已经被你们杀了,他们即便有存货,恐怕也不会太多。”沈青崖道。
孟七七却摇头,“那只妖兽的来路有问题,他们能找到一只,难道不能找到第二只?”
沈青崖蹙眉,孟七七便把他和陈伯衍的推论告诉了他,而后道:“若张家真的造了这么一批假的血晶石,那他们必定是要用这批假货去牟利的。如今七年过去,就是一块一块卖,也得卖出去一大船了,我猜——他们肯定有一条秘密的贩卖渠道。”
闻言,沈青崖亦豁然开朗,“如今我们发现了妖兽,他们担心秘密暴露,或许会有所行动。”
“对。”孟七七勾起嘴角,“我们静观其变,等到了晚上,或许就会有老鼠出洞了。”
入夜,一场丰盛的迎宾宴之后,热闹的张家再度安静下来。修士聚集的宅院内,鸟兽虫鱼之声几户绝迹,天地元气却充沛得很,一呼一吸间便有元力流淌。
孟七七好奇地问了张家的下人,说是为了能让族内弟子更好地修炼,张家的宅院下面,用上千颗晶石布了一个巨大的聚灵阵。
上千颗晶石,这么大一个阵,阵法的核心节点处必定放置着更大的血晶石。如此豪气,实在叫孟七七忍不住咋舌,心生羡慕。
幽幽叹了口气,孟七七认命地盘腿修炼。一边吐纳,一边暗自留心着外面的情形。
可谁知他没等到张家的小动作,却等来了张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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