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白恩注意到不远处一群粗野的孩子正用饥饿的眼睛看着他。其中一个正在对着烤肉叉上烤着的死老鼠流口水。正常情况下,他会出于同情扔给他们一枚硬币,但在过去几天里,他有两次差点被这样的团伙袭击。
白恩用手撩开披风,露出腰间的长剑和祭刀,但对方似乎并不太在乎。他们只是互相瞧了瞧,又朝白恩的方向前进了几步。这时他才拔出剑来,威胁地在空中一挥,反光的剑刃能让任何一个见过剑的人明白这柄剑的威力,他们这时才垂头丧气地退了回去。
他想起了奥斯特瓦尔德伯爵的话。这座城市确实遭到了围攻,但这是一场非常可怕的围攻。没有攻城锤,没有攻城塔,也没有大炮。除了饥饿和疾病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也没有一个可以寻找到并与之战斗的敌人。绝望是这里唯一的敌人,却没有可以与之战斗的剑。
很快,他回到瞎猪酒馆外面。酒馆门外懒洋洋地躺着几个拿着武器的雇佣兵,由于认识这家旅店和它的主人,之前就住在这家旅店里,现在为了保护自己,他们成群结队地呆在这里。白恩认识他们众人,他们也都认识他,但当他走近时,他们还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他们都是非常坚强的人,决定既然无法逃脱瘟疫的魔爪,他们就不如在等待瘟疫来袭的时候过得舒服些。女伯爵向那些帮助维持稳定的人提供双倍的报酬,这些人加强了她的卫兵和严重不足的城市守备队。这些人毫不意外地选择挣着额外的收入。
“有什么消息吗?”其中一个人问道,他是个魁梧的北地蛮族巨人,名叫大波什。虽然第一次见到他是让白恩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保镖诺克兰斯托夫,但那位前保镖在伊斯塔尼亚之战前就选择回到自己迁徙到法塔林的族人之间,很久没有联系了。白恩摇了摇头。
“有什么吃的吗?”另一个人问道。这个愁眉苦脸布尔坦尼亚人被每个人叫做饥饿的格里芬。即使那些怪异的老鼠出现前,他也以能吃著名,而不匹配的则是他消瘦的身材,听说他是布尔坦尼亚逃亡到帝国的农奴。
白恩再次摇了摇头,略带警惕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进去。老海因茨正坐在火炉旁的桌子旁,暖着手。格雷罗根和他坐在一起,喝了一大杯啤酒。
“看来晚饭又要吃耗子馅饼了。”海因茨随口说道。白恩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高贵的白恩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至少你还有啤酒,”白恩说道。自从前往过宫殿,并且换过那身衣服之后,白恩就多了一个‘高贵的’外号。除此之外也有人叫他‘大人物’之类的,白恩很好奇如果自己告诉他们,比尔巴利那边自己还有一个‘血袍’的称号,不知道这些人会怎么想。
“如果是矮人麦酒,我们光靠它就能生存,”格雷罗根说道。“我参加过许多战役,除了半桶巴格曼啤酒,肚子里什么都没有。”
“不幸的是,它不是巴格曼的,”白恩冷冷地说。自从食物短缺开始,这个矮子就开始以一种最恼人的方式不断回忆矮人麦酒的营养价值。
“又有更多的老鼠人被发现了,”海因茨说道。“昨天晚上,城市警卫在中央广场与他们发生了冲突。它们似乎也在觅食,至少守卫是这么说的。”
“很可能是想确保我们快饿死了。”白恩没好气地说道。
“无论要发生什么事情,它很快就会发生,”格雷罗根喝了口酒后说道。“空气中有某种东西。我能闻到它。”
“没想到你的鼻子还是位‘预言家’,”白恩撇了撇嘴说道,“你闻到的是啤酒的味道。”
“我听说艾曼纽伯爵夫人正在举办一个大型化装舞会,”海因茨笑着说。“也许你会被邀请。”
“不知为何,我对此表示怀疑,”白恩说道。自从两周前奥斯特瓦尔德把他叫去,要他解释烧毁黑船的原因以来,他就没有收到过宫殿里的任何消息。当然,从那以后,山上所有的宅邸都变成了坚固的营地,富人和贵族们为了躲避瘟疫而与世隔绝。有谣言说,任何一个平民哪怕是踏上那些铺满鹅卵石的街道也会被当场击毙。
“这是你们该死的人类贵族的典型特征。”格雷罗根说着打了个嗝。“城市要完蛋了,他们会怎么做?搞个该死的派对啊!”
“也许我们也应该做同样的事情,”海因茨说道。“毕竟还有更糟糕的办法呢!”
“有人看见埃莉莎了吗?”白恩随口问道,他想改变一下这场谈话的阴郁走向。
“她早些时候离开了,和那个农家孩子一起去散步了。汉斯,对吗?”
白恩突然后悔自己真不该问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