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杀了一个男孩,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还在为自己争得荣誉。哦,这是一场公平的比赛,我给了这个男孩求饶的机会。但最后,我的剑还是插进在他的身躯里,他还是死了。
“我没有理由杀死那个男孩,”洛泰尔对惠特曼爵士说。“这只是所谓的家族荣誉和家族骄傲的借口。以这个软弱的理由,杀死一个比我身份低得多的骑士是可耻的。这是一场如此久远的世仇的牺牲品,却没有人真正记得它是如何开始的。我以祖先的名义,一次又一次地杀戮,但他们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他们只是在老画像上怒目而视的面孔和牌匾上的名字。”
洛泰尔转过身来,抬头望着那尊铜像。
“我和父亲谈了我的感受,我希望结束这场世仇。但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他内心的仇恨根深蒂固,根本不听道理。他无法同情我的罪过,试图安慰我说,这孩子只是个图卢兹。当我无法用仇恨的理由来安慰自己时,父亲就斥责我是个懦夫,是家族的叛徒。他的诅咒把我赶出了庄园,把我带到了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个地方,在那里,我的心中没有宿怨的负担。”
惠特曼爵士慢慢地走向洛泰尔,把他的护手放在年轻骑士的肩上。
“你想问你的鬼魂什么问题?”
“我会问他,怎样才能使我杀死的那些人的脸从我的梦中消失,”洛泰尔说。“我会问自己,怎样才能让我的罪恶感和羞耻感消失。在一场公平的比赛中杀死一个和你不相上下的对手是一回事,可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如果知道他只不过杀害了一个没有机会的孩子,那他怎么能活下去呢?”
“恩纳苏-赛夫在他那个时代是最强大的剑客,”惠特曼爵士说着,抬起他的头盔,和洛泰尔一起凝望着雕像。“全布尔坦尼亚没有一把剑能和他的相比。他养成了一种惯例,任何地位的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农民,都可以随时与他交锋。只要他们能划破他的皮肤,挑战者就会得到一袋金子。许多人来挑战恩纳苏-赛夫,但当他离开阿基坦去攻打艾尔厄拜时,他的城堡里仍然没有人认领那袋金子。”
黑骑士双手交叉,手指像鸟的翅膀。这是洛泰尔曾经看到过的一种风俗,农民们把他们的尸体交给严酷的死神奈塔尔的时候,他们就会做出这样的手势。
“我想我知道恩纳苏-赛夫会怎么说。”惠特曼爵士离开纪念碑时对洛泰尔说。“他会说:‘毫不后悔地杀人,不要向敌人求饶。’因为他就是靠这样的话活着的。还有死亡。”
“悔恨和内疚会提醒一个人,他是一个真正的人。”惠特曼爵士警告道。“如果没有这些给他带来痛苦的记忆,一个人就会变成一个怪物。”
黑骑士开始从坟墓中往外走。“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向恩纳苏-赛夫再问一个问题,或许你应该问问他,他在卡姆兰菲尔德为哪一方而战。”
洛泰尔被惠特曼爵士的最后的话语弄得心神不宁。他本想追上黑骑士,问他这个高深莫测的忠告是什么意思,但下面田野上的马蹄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转过头去看他的父亲和五个随从骑马穿过田野奔向小山。他父亲的头盔上的面甲抬了起来,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痛苦而关切的表情,洛泰尔立刻原谅了他父亲把他赶出城堡的那些严厉的话。
在下山去见父亲之前,洛泰尔试图寻找惠特曼爵士,感谢他的忠告和倾听他的烦恼。但是没有黑骑士的踪迹,只有风在草丛中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