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见状有些为难,回道,“饭厅地龙不及此处,大人体弱,陛下特意嘱咐就在此处用餐。”
楚归也劝道,“师叔,就在此处吧,吃得久些也方便。”
钟离意便依了楚归。
榻上案几倒也蛮大,放了好几个菜色,榻边的桌子上主要放置酒壶茶壶面巾之类。大概今天除夕,菜色都很丰富,不过大肉大鱼并不多,多是精致好消化的。中间放置了一个不大的圆边平底青铜炉子,炉子上放着一个不大的砂锅,砂锅里的底汤用四珍肉骨和一些中药材加了调料炖了许久,闻着超级香。榻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几盘生的蔬菜、菌类和切得很薄的肉片,楚归直流口水,心中感叹,这简直是超级豪华版火锅啊,这炉子放到后代都是超贵的文物啊。
宫人先给三人乘了小半碗粥打底,这粥里面有小肉粒、葱花、姜末、青菜,熬粥的汤应该是高汤,味道十分鲜美。
楚归吃的不亦乐乎,许然也是第一次吃到这般的美味,虽没有楚归夸张,也一直没住过嘴。两个半大小子,正是食量惊人的时候,平日不显,这次倒是战斗力充分发挥出来。案几上的其他菜色换了两回,炖炉里面的,也吃掉了五六盘菜,钟离意瞧着两个后辈吃的欢的模样,不禁自己也比往日多吃了许多。
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有余。又饮过一盏茶,楚归二人陪着钟离意又聊了一会的天。如今钟离意父母俱已不在,身边也没个亲人,对楚归许然两个师侄,心中便多了几分亲近。近亥时初,楚归与许然二人才被宫人送回去。
宫人提着一顶红灯笼,在前面给两人带路。回去走的宫道与来时明显不一样,要宽很多,感觉能容三辆马车并排行走,两边没有宫墙,但能看到黑暗中隐烁的宫殿庞大的身影。宫中四处微弱的灯光对于偌大的宫殿中一片漆黑来说,太微不足道了,四周看起来都有些阴森,有点瘆的慌。
宫人带着路的步子又快又轻,两人赶着竟有些吃力,两人心想肯定吃太多撑得慌的原因。若从远处看,只见三道人影贴着路边急匆匆的走去。大概走了一里有余便转了条差不多宽的路直往西走,楚归心知大概这路便能直达宫门了。
才转入这道,只见一名宫人领着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从眼前经过,夜色中也看不太清这人的绶带衔级。这人在三人面前停下来,仿佛不经意问前面的宫人道,“这几位是?”
那宫人恭敬回道,“韩大人,这两位是钟大人师侄,圣上将两位小公子接进宫来,与钟大人一道吃年饭。”
楚归只觉夜色朦胧中,这人视线有如实质样在他两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道,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时间更久,他视线也瞥到眼前这人与他师叔年纪差不多大,长得挺俊雅的,也不知为何,这番打量他的视线让他觉得有些难受,让他对这人有点排斥。
只听那人声音很轻道,“陛下对钟大人费心了。”便径直往相反方向离去。
看起来给他们带路的宫人比那宫人品级要低些,方才一言不发,这时也是沉默继续带两人出宫,只是步子仿佛更快了些,仿佛生怕走慢些又生啥事端似的。
开过年后,楚归和许然又去钟府拜访了次,提了些年货,但没遇上钟离意人。两人在京中没啥亲故,走亲访友也花不了几天,不过在家一日看看书、习习武、逛逛京城,时间也是过得飞快。况且学中还留有作业,先生给了个题目,开学时得交出一篇文章出来。
如今他们还是学生,先生和师叔都会嘱咐他们一心向学,因而习书便占了很多时间,转眼便到了开学的日子。不料开学前几日,楚归便收到天子谕令,赐就学辟雍,并可在宫中行走。
这下让楚归有点meng逼了!他思来想去,天子下这道谕令,只能与他师叔有关了。可是辟雍学堂是什么地方!是皇子王孙、世家子弟就学之所,况且那些几世公卿的子弟,也多只是给皇子作陪读的。就算尚书台如今算作朝政中枢之地,可尚书仆射也只是小小的六百石之职而已,他这么个六百石的师侄,蒙天子恩典入辟雍就学,他感觉自己要被这天子的心血来潮玩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那些奇怪的都只是设定啊,钟离意此人,很耿直的,和天子是没那档事的,要说YY,当时的尚书令韩棱与天子之间的关系要亲密很多,才是真正心腹,不过由于情节需要,早已经被作者玩坏了,大家不要当真,千万不要当真,也不要考据哈。。。
☆、8.入辟雍
8
虽说楚归两辈子也没谈过恋爱,但十多年,他也见多他大爹小爹之间的事了,从最开始自己被两个男人当孩子收养的惊讶,都后来他大爹小爹就是他父母无差自然而然的感受,楚归对两个男人之间的事还是觉得很正常的。
况如今虽娶妻生子、延续香火是正道,但男子之间这种也并非罕见,许多还被当作风雅之事流传开来。在楚归看来,人与人之间,感情多数都是相处来的;只要不是特意去排斥,共同学习、共同战斗、共同为政,诸如此类,很容易和长日相处的人生出感情,当然这感情是很多类的,但若这同伴实在出色了点,漂亮了点,生出爱慕之心也算正常。而一个人的爱慕之心,只要这个人稍微在可接受范围内,勾动对方的荷尔蒙反应,相对来说还是蛮容易的。
而古代社会,将女子摒弃在社会活动之外,学堂、战场、朝堂,诸如此类,都是男人之间的陪伴与战斗,日久天长,生出不一般的感情,自然也容易被身处其中权力游戏的男人引起共鸣。
说这么多,楚归只想表达,他对当今天子对他师叔那种种关怀之中的不寻常,还是见惯不惯了。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当作当今天子讨好他师叔的筹码,让他在宫中行走讨他师叔欢心,又让他在辟雍就学了。
这真是一件可歌可泣的事!
在他上辈子的认知中,他师叔从尚书仆射直接迁任鲁相,也就是从六百石之职直接拔任为二千石,一国之相相当于一郡太守,不过国为诸王分封藩国,国相与太守之间还有差别。从中央枢密机构尚书台转任地方,大概这也相当于几乎从含金量最高的六百石直接迁任为含金量最低的二千石,不过至少也是二千石,级别在那。
但如今,时间过了大概已有七八年,他师叔也没有出任鲁相,竟也还是在这六百石之职上停滞了七八年。如今尚书令为韩棱,为弓高侯韩颓当之后,父亲曾为陇西太守,不仅家世优秀,关键是政治谋议相当出色,还十分对当今天子的胃口。
他师叔想越过这么个人去,出任尚书令,倒不太可能,除了敌方太优秀外,关键是他师叔政治手腕和当今天子还真不是一路。从他师叔的经历来看,过仁近迂,于帝王之政益处太少,但是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世,天子还是让他在尚书台留在身边这许多年。而天子不想让他外放为官,朝中也并无更合适的官职,一来朝中官职再高,选拔人时要考虑的要掣肘的东西更多,二来其他再多,也没天子身边的尚书台放身边来的方便。
说实话,楚归也真不知道这当今圣上看上他师叔哪了。虽然他师叔看着一副君子如兰,生于幽谷的模样,但性情有时候却是有那么点认死理的。天子后宫那么多,虽皇后不受宠,但贵人妃嫔还是很多的,儿子女儿都生了一大堆,要说对他师叔有多坚贞,他是万万不信的。
可是,如今都到这地步了,这些又哪能容他置喙,他只能祈祷自己在学堂里的日子...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