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一路上所见景物,大多都能引起她的注意。
陈旧木门大开的院中枯藤花架、爬出院墙的枯木枝丫。
落在道旁似等她捡起的泛黄宣纸,上面画着一个捧花的垂髫小孩。
落款:垂髫苏怡,阮玉娇作于景元一三一八年,赠苏郎。
走向深处,一柄玉白长剑,落在一所小院门前,遥对着她似邀她上前。
周怡缓步走上前,俯下身子捡起那柄长剑,在剑柄上看到了一抹记忆中存在过的剑穗。
指腹在剑穗上摩挲,她好似看到了那媚眼如丝的妇人,不时笑看她一眼,继而垂首极有耐心编织的模样。
进入院中,散落的书信物件更是少不了。
她从未来过这里,但这里处处都有与她有关的物品。
那座尽是枯枝的院子,布置,和她在同母亲还在时居住的院子别无两样。
那幅画,是母亲含笑哄着三岁的她抱着春花所作,她母亲名唤阮玉娇。
那柄玉白佩剑上的剑穗,是她亲眼见着母亲费了三五个日夜,亲手编织而成。
诸如此类能致使记忆翻涌的物件书信繁多。
这里有什么在等着她。
她必须随着对方意,才能看到谜底。
她本以为要将不多的记忆全回忆一遍才算结束,却不料,推开半掩房门时,就蓦然看见了此中谜底。
泛着乌青的身子,着的衣物已然褴褛似布块,靠坐在床边,望着床上的动作,让周怡看不清他的脸。
周怡脚步极轻地走到他面对的床脚一侧,看见了并不让人意外,泛着红光的猩红双眼。
随着他目光看去,床上摆放着的,是两具木偶,一凹凸有致是女子,一棱角圆润身子短小,似三岁孩童。
这形似行尸走肉的男子,是她生父苏正阳。
那两具木偶,是十三年前,将军府还未被判谋逆大罪消亡前,换言之,是他记忆停滞死亡前的阮玉娇同周怡。
泛着诡异青色的面容,棱角还能看出十三年前的英武模样。
也是这无甚改变的面容,让她认出了他的身份。
她儿时,在母亲房中见到过画着他的画作。
依旧是由她母亲所作,落款是他死后一年,是她追忆的画作。
在她母亲三年后忧思过剩病逝,她被赶到另一所院子时,便偷偷将所有画作和来往书信都带走了。
也是这些苏正阳从少年到青年的画作,从相知到相恋的书信往来,让原身在压迫的周府撑到了十六岁。
说来也是命运弄人。
这一家三口,父亲被满门被斩,母亲少时也是同样的际遇,更因为女子身份,修为被废沦落教坊司。
最后因爱人遭受和她一样的不公遭遇,忧思过重,撑不到抚养幼儿长大便撒手人寰。
而他们的女儿,独身在那吃人的周府饱受欺压,好不容易长到碧玉年华,却不堪重负引决自裁了。
死了也算一了百了吧,现实却不然,所以说命运弄人。
周怡魂魄来到这个世界,接管了他们女儿的身子,而这具身子的生父,也没有随着世间规则化为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