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何去何从?”
“他们拖家带口而来,全部家当都带在了身上,昔日所居青州下辖郡内已是一片荒凉,荀公你现在让他们回去,岂不是让他们去死?”
“荀公,你能说句话吗!”
“一言不发可是君子所为?”
面对一众青州官员的质疑声。
荀彧心头沉重,却也无可奈何。
沉默良久后,启声道:“千错万错,皆错在我荀彧,诸位要怪,就怪我一人吧,只是这五十万百姓,长安实难容下,请诸位见谅包涵,至于如何遴选出适合留下的十万百姓,请诸位自行定夺……”
“荀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让本官亲手赶他们走?”
“你让吾做此决策,吾如何向他们亲族交代?”
“荀彧!汝真当青州无人吗!”
“如此行径,岂不是视青州百姓如玩物?你荀彧就不怕声名狼藉,人人喊打吗!”
一言不发不行。
说出他的意见,也不行。
现在荀彧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两头受气的憋屈感了。
然而他没有办法,没有退路。
只得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唾面自干。
悲愤之余,心中多少还有些安慰:我这是在为陛下分忧,能为陛下分担,是为人臣的荣幸!
吵吵闹闹。
哀鸿遍野。
但不管怎么说。
荀彧此言既出,一众青州官员唾骂、指责,他全盘接下,却无半点更改前言的意思。
渐渐的。
青州官员们似乎也认命了。
骂骂咧咧中,开始挑选留下来的青州百姓。
十万之数,虽然较之五十万甚少。
但其本身却并不是一个小数字。
少了这十万人的负担,剩下的四十万青州百姓回归原郡。
虽沿途奔波、劳顿非常,但应当也能比之前过的好上一些了吧?
“不是说来长安可以分到田地吗?为何又让俺们回去?”
“听说是因为俺们人太多了,长安容不下……”
“这可如何是好……”
“算了吧,总算每族皆有小半人能留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老头便是长安主事之人么?既然长安之地无法容纳我等,为何还夸下海口,我等从青州迁徙至此,又要原路返回,他可知此行艰难?”
吵吵闹闹,还是吵吵闹闹。
涉及到几十万的人,任何事情都不是小事。
饶是青州官员们统筹分配的能力相当出色,在这些百姓心目中的威望也足够高。
谁留下,谁离开,仍旧是一道非常复杂的选题。
不知不觉天黑了,然后又亮了。
又黑了下去。
如此两天两夜过去。
乱糟糟的青州百姓队伍才总算回归了秩序。
这还是在长安城外三军的看护下完成的。
若是无三军在侧,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
决策既出,留下来的十万人情绪虽然不高,但神色间隐约也能看见喜色。
必须离开的四十万人则哭哭啼啼者有之、破口大骂者有之,心有不甘者有之。
但他们似乎也已经接受了命运。
抱着小孩、扶着老人,牵着牛车或羊车,三步一回头的远离长安。
而荀彧,也已经两天两夜未曾合眼了。
虽短暂进过米水,但显然已到了极限,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荀彧,你干的好事!”
“就当本官从来未曾认识过你!”
“你我恩义已决!”
青州百姓不能全部留下。
对应的,青州官员当然也不能全部留下了。
抽中返回签的青州官员们路过立于路旁的荀彧,或冷声斥责,或宣布绝交。
“诸位……慢走……”
已近乎油尽灯枯的荀彧,嘴里艰难的蹦出了这句话,目送一众青州官员率百姓离去。
事情……
总算是办完了……
世人毁我谤我,都无所谓了。
总算是……没有对不起陛下!
荀彧这般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此乃三军管制地界,何人敢纵马疾驰?
荀彧皱眉,动作有些迟缓的回过头。
他心中想,是不是太累了,听错了?
“圣旨到!青州百姓何在!留步接旨!”
马上骑兵手持黄娟,高声呐喊,四方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