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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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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观众们吧贤惠的主妇带着她们的女儿同来那些妖娆动人的姑娘们用她雪白的手翘起大拇指象是在对狮子说:‘来吧别呆着呀!来给我杀死那个人吧他已经吓得半死啦。’”

    “那么你去不去阿尔贝?”

    “当然啦!是的。我也和你一样本来有点犹豫但伯爵的雄辩使我下了决心!”

    “既然你高兴那么我们走吧”弗兰兹说道“但我们到**罗广场去的时候我想经过高碌街。这样做行不行伯爵阁下?”

    “步行去可以坐车去不行!”

    “那么我愿意步行去!”

    “您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经过那条街吗?”

    “是的我想在那儿看一样东西。”

    “好吧我们从高碌街走吧。我们可以叫马车在**罗场靠巴布诺街口的地方等着我们因为我也很高兴能经过高碌街我想去看看我所吩咐的一件事情办妥了没有。”

    “大人。“一个仆人开门进来说道“有一个穿苦修士衣服的人想和您说话。”

    “啊是的!”伯爵答道“我知道他是谁。二位请你们回到客厅里去坐一会儿好吗?你们可以在中央那张桌子上找到上等的哈瓦那雪茄。我马上就来奉陪。”

    两个青年站起身来回到了客厅里伯爵又向他们道了一声歉就从另外一扇门出去了。阿尔贝是一个大烟鬼他以为这次出国再也抽不到巴黎咖啡馆里的雪茄了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当他走近桌子看到几支真正的蒲鲁斯雪茄时就高兴得大喊了一声。

    “噢”弗兰兹问道“你觉得基督山伯爵这个人怎么样?”

    “我觉得怎么样?”阿尔贝说道他显然很惊奇他的同伴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吃东西很讲究他到过很多地方读过很多书而且象布鲁特斯一样也是一个坚忍主义者;再说”他向天花板吐出一大股烟然后才说“他还有上等的雪茄。”

    阿尔贝对伯爵的看法仅此而已弗兰兹却知道得很清楚阿尔贝一向自认非经过长期的考虑是不表任何意见的所以他也就不想去改变它了。”但是”他说“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什么事?”

    “他盯着你看。”

    “看我?”

    “是的。阿尔贝想了一想。“唉!”他叹了一气答道“那算不上十分稀奇。我离开巴黎已有一年多了我的衣服式样已经很旧了伯爵大概把我看成一个乡下人。我求求你你一有机会就向他解释一下告诉他我不是那种人。”

    弗兰兹笑了一下一会儿伯爵进来了。“二位我现在可以悉听吩咐了”他说了“马车已到**罗广场去了我们可以从另一条路走假如你们高兴的话就走高碌街。带几支雪茄去马尔塞夫先生。”

    “非常的赞成”阿尔贝答道“意大利的雪茄太可怕了。您到巴黎来的时候我可以回敬您这种雪茄。”

    “我不会拒绝的。我准备不久就要到那儿去既然蒙您允许我一定来拜访您。走吧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啦已经十二点半了我们出吧!”

    三个人一同下了楼车夫已得到主人的吩咐驱车到巴布诺街去了三位先生就经弗拉铁那街向爱斯巴广场走去这样他们就可以从菲亚诺宫和罗勘斯丽宫之间经过。弗兰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罗斯波丽宫的窗口上去了因为他没有忘记那个穿披风的人和那个勒司斐人所约定的暗号。

    “哪几个窗口是您的?”他问伯爵语气极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最后那三个。”伯爵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但他的态度显然并非是装出来的因为他决想不到这句问话的含意。弗兰兹很快地向那三个窗口瞟了一眼旁边两个窗口挂着黄缎窗帘中间那个是白缎的上面有一个红十字。那个穿披风的人的确实践了他对勒司斐人的许诺而现在毫无疑义可以确定他是伯爵了。那三个窗口里还没有人。四面八方都在匆忙地准备着椅子都已排好了断头台已架起来了窗口上都挂着旗子钟声不响面具还不能出现马车也不能出动但在各个窗口里已可以看到面具在那里晃动而马车都在大门后面等着了。

    弗兰兹阿尔贝和伯爵继续顺着高碌街走着。当他们接近**罗广场的时候人群愈来愈密了在万头攒动的上空可以看到两样东西即方身尖顶的石塔塔顶上有一个十字架标明这是广场的中心和耸立在石塔前面耸立在巴布诺街高索街立庇得街三条路的交叉口上的断头台的那两根直柱在这两根直柱之间悬挂着一把闪闪光的弯刀。他们在街角上遇到了伯爵的管家管家原来在那儿等候他的主人。伯爵花了很高的价钱租得的那个窗口是在那座大宫殿的三楼上位于巴布诺街和平西奥山之间。我们已经说过这原是一间小小的更衣室从更衣室进去还有一间寝室只要通外面的那扇门一关房间里的人便可以与外界隔绝。椅子上已放着高雅的小丑服装是用蓝白色的绸缎做的。

    “你们既然让我为你们挑选服装”伯爵对二位朋友说“我就拿了这几套来因为今年穿这种服装的最多而且也最合用逢到人家向你们撒纸花也不会沾在身上。”

    伯爵的这一篇话弗兰兹没有全都听进去他或许并不完全理解伯爵的一番好意他的注意力已全部被**罗广场上的情景所吸引住了。在目前广场上主要的点缀品就是那可怕的杀人工具。弗兰兹生平还是第一次看到一架断头机我们说断头机因为罗马的这种杀人工具式样简直和法国的完全相同。那把刀是新月形的刀口向外凸出刀上的坠子份量较轻全部差别只在于此。有两个人坐在那块搁犯人的活动木板上正在那儿一边用早餐一边等候犯人。其中的一个掀起那块木板从木板下面拿出了一瓶酒喝了几口然后递给他的同伴。

    这两个人是刽子手的助手一看到这种情形弗兰兹觉得他的额头上已在开始冒冷汗了。

    犯人已在前一天傍晚从诺伏监狱移禁到了**罗广场口的圣玛丽亚小教堂里就在那儿过夜每一名犯人有两位教士作伴。他们给关在一间有铁栅门的礼拜堂里门前有两个轮流换班的哨兵。教堂门口每边都有一列双排的宪兵从门口直排到断头台前并在断头机周围成了一个圆圈留出一条约莫十尺宽的通道在断头机周围则留下一片将近一百尺的空地。其余一切地方都被男男女女的头填满了。许多女人把她们的小孩子扛在她们的肩头上所以孩子们看得最清楚。平西奥山象是一家挤满了看客的露天大戏院。巴布诺街和立庇得街拐角上的两座教堂的阳台上也挤得满满的。台阶上象是一股杂色斑驳的海流向门廊下拼命的挤墙上每一年凹进去的地方都拱着活的雕像。伯爵说得不错人生最动人的奇观就是死。

    可是虽然这一幕庄严的情景似乎应该令人肃静无哗但人群里反而浮起一片很大的闹声那是一片笑和欢呼所组成的闹声显然在人们的眼里这次杀人只是狂欢节的开幕典礼。突然间象是中了魔似的骚动停止了教堂的门开了。最先出现的是一小队苦修士其中有一个领头走在前边;他们从头到脚都裹在一件灰色粗布的长袍里只在眼睛的地方有两个洞他们的手里都拿着点燃了的小蜡烛在苦修士的后面走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他浑身**只穿着一条布短裤左腰上佩着一把插在鞘里的牛耳尖刀右肩上扛着一把笨重的长锤。这个人就是刽子手。他的脚上还绑着一双草鞋。在刽子手的后面根据处死的先后顺序先出来的是庇皮诺然后才是安德烈每一个都由两位教士陪伴着。他们两个人的眼睛都没有被蒙着。庇皮诺走的步子很坚定无疑他已明白会生什么事而安德则由两位教士扶着走。他们都时不时地去吻一个忏悔师送上来的十字架。单单看到这一幕情景弗兰兹就觉得他的那两条腿已在抖了。他望了望阿尔贝;阿尔贝的脸色白得象他的衬衫一样了他机械地丢掉了他的雪茄虽然那支雪茄还没抽到一半。只有伯爵似乎无动于衷不他激动得很一层浅红色似乎正在拼命地从他那苍白的面颊上透出来。

    他的鼻孔张得大大的象是一只野兽嗅到了它的牺牲品似的。

    他的嘴巴半张着露出了他那雪白的又细又尖象狼一样的牙齿。可是他的脸却露出了一种温柔的微笑。这种表情弗兰兹以前是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的他那一对黑眼睛充满慈悲和怜悯。两个犯人继续向前走着当他们走近的时候他们的脸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庇皮诺是一个英俊的年青人约二十四五岁皮肤被太阳晒成了棕褐色。他昂着头似乎在嗅空气以确定他的解救者会从哪边出现。安德烈是一个矮胖子他的脸上布满着残忍刻毒的皱纹但那些皱纹和他的年轻并无关系他大概在三十岁左右他的胡子在狱中长得长长的他的头垂在肩上他的两腿软他似乎在做着一种不自觉的机械的动作。

    “我记得”弗兰兹对伯爵说道“您告诉我说只杀一个人的吧。”

    “我对您讲的是实话。”伯爵冷冷地答道。

    “但是这儿有两个犯人呀。“是的但这两之中要死的却只有一个另外那一个还有很多年活呢。”

    “假如赦罪令要来可不能再迟了呀。“看那不是来了!”伯爵说道。

    正当庇皮诺到达断头台脚下的时候一个苦修士他象是苦修士队中迟到的一个拼命挤开士兵走到领头的那个苦修士前面交给他一张折拢的纸庇皮诺的锐利的目光已把这一切都看到了领头的那个苦修士接过这张纸打开来于是他举起了一只手“赞美上帝!”他大声说道“有令赦犯人一名!”

    “赦罪令!”人们同声喊道“赦罪令!”

    听到这种喊声安德烈把头抬了起来。“赦谁!”他喊道。庇皮诺仍旧屏息静气地等着。

    “赦庇皮诺即罗卡庇奥立。”那个领头的苦修士说道于是他把那张纸交给了宪兵的长官那军官读完以后交还给了他。

    “赦庇皮诺!”安德烈喊道他似乎已从先前的麻痹状态中醒了过来了。“为什么赦他不赦我?我们应该一同死的。你们讲定了他和我一起死的呀。你们没有权利单单要我一个人死。我不愿意一个人死!我不愿意!”于是他挣脱开了那两个教士象一头野兽似地挣扎着咆哮着拼命想扭断那条绑住他双手的绳子。刽子手做了一个手势于是他的助手从断头台上跳下来捉住了他。

    “他怎么了?”弗兰兹问伯爵因为那些话都是罗马语说所以他听不太懂。

    “您没看见吗?”伯爵答道。“这个人快要死了他之所以狂是因为他的难友没有和他同归于尽要是可能的话他会用他的牙齿和指甲把他撕得粉碎也决不肯让他去享有他自己快要被剥夺的生命的。噢人呀人呀!鳄鱼的子孙呀!”伯爵把他紧握成拳头的双手伸向人群大声说道“我早就认识你们了。你们在任何时候都是自作自受呀!”

    在这说话期间安德烈一直在地上和那两个刽子手滚作了一团他还是在那儿大喊:“他应该死的!我要他死!我不愿意一个人死!”

    “看看哪!”伯爵抓住那两个年青人的手大声说道“看吧凭良心说真奇怪这个人本来已向他的命运低头了他就要上断头台了象个丑夫一样这是真的他是准备服服帖帖地去死的。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是什么安慰了他吗?那是因为另外还有一个人要和他一同处死;一同分享他的痛苦;而且比他先死!牵两只羊到屠夫那儿牵两条牛进屠宰场使两只里的一只懂得它的同伴可以不死羊会欢喜地咩叫牛会高兴得乱吼。但人上帝照他自己的形状创造出来的人上帝给他的每条最重要的诫条就是叫他爱他的邻居上帝给他声音以表达他的思想所以当他听到他的同类人得救的时候他的第一声喊叫是什么!是一声谩骂!够光荣的了吧人呀你这自然的杰作你这万物之灵!”于是伯爵爆出一声大笑但那种笑是令人可怕的显示出他的内心一定受过非常痛苦的煎熬。

    这时搏斗依旧在继续着看了真可怕。人们都反对安德烈两万个声音都在喊“杀死他!杀死他!”弗兰兹吓得直向后跳但伯爵抓住他的手臂拉他站在窗前。“您怎么啦?”他说“难道您可怜他吗?假如您听到有人喊‘疯狗!’您就会抓起枪来毫不犹豫地打死那可怜的畜生但它的罪过却只是咬了另一条狗而已。而这个人人家没去咬他他反而谋杀了他的恩人现在他的手被绑住了不能再杀人了可是他还希望囚伴和他同归于尽这样的一个人您还可怜他!不不看看哪!”

    这种介绍实在是不必要的。弗兰兹早已全神贯注地在望这一场可怕的情景了。那两个助手已把安德烈拖到了断头台上不管怎么挣扎怎么咬怎么喊已经按着他跪了下来。这时刽子手已在他的旁边站稳了步子举起那把长锤示意叫两助手走开。那犯人想挣扎着起来但还不等他站起来那把锤已打到了他的左面太阳穴上随着一下重浊的声音那个人象一条牛似的面朝下倒了下去接着又一个翻身仰面躺在了台上刽子手摔开锤抽出刀一刀割开了他的喉咙又跳到他的肚皮上猛力用脚踏每一踏伤口里便喷出来一股鲜血。

    弗兰兹再也受不了了昏昏沉沉地倒在了一张椅子里。阿尔贝则闭着眼睛紧紧地抓住窗帘站着。只有伯爵笔挺地站着面露胜利的神色象是复仇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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