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卫皱了皱眉说:“虽然不是大事,但也够恶心人的。不知是哪路小鬼在蹦跶,这是成心跟您过不去。”
“不是跟我。”唐小鱼摇了摇头,“我又不是什么大咖,花银子费力气就为给我泼盆脏水?撑得慌的。”
虽然不知道公主口中的大卡是什么卡,但公主的话在理。
唐小鱼出身民间,不过是皇帝认的一个干妹妹,身后没有党争,没有派系,说白了,半点政治利益也靠不上,如此费力去谋算她,不是瞎子点灯,白费了那点蜡?
“要不要属下去与世子说一声?”伍卫问道,“也好去向世子讨个示下。”
唐小鱼犹豫了一会,摇头道:“他自己身上事也够多了,何必拿我的事让他操心?”
伍卫应声退了出去。
虽然公主说不要拿这事去打扰世子,但他到底是世子的家臣而非公主的,以他对世子的了解,若真听了公主的话什么也不说,回头世子爷能把他洗洗给煮了。
不提伍卫那里阴奉阳违,单说唐小鱼。
其实她嘴上说得风清云淡的,心里还是虚得很。这个世界跟她以前待的那儿相差太大了。就她和陈氏的遭遇,若是发个贴子上天涯,那一定是一边儿倒的偏向她,说不定还有无数人给她支招要怎么neng死唐家。但在古人眼里,孝这个字堪比一座大山。若是孝道有亏,一人一口唾沫能将你淹死。在这儿讲究的是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当爹的打你左脸你得把右脸也伸过去。世上有不孝的子孙,没不是的父母。
太糟心了也。
这个在背后使坏的人实在是太会恶心人了。
唐小鱼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管那人是谁,目的是什么,她才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第二天韩纶下了早朝,就将唐小鱼请了过去。
早朝上果然有人发难,两位御史上折,弹劾丰城公主居身不正,要求皇帝治其大不孝之罪,革除公主封号,严惩以警示世人。
这回陶棉花倒没再棉花,没等皇帝发话,自己已经出班告罪,将京兆府丢失相关卷宗之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这跟他平素为人的风格极不相合,就连皇帝也觉得颇为惊讶。不过手下的臣子能实事求是地说话,不推诿责任这一点,皇帝还是乐意看着的。陶蔚然虽然有过失,但今天的表现还算差强人意。
于是皇帝只是口头责怪两声,但谁都听得出来,雷声大雨点小。只要陶蔚然能把案子审清楚,理明白,皇帝还是不介意让他在京兆府尹的位子上再待两年的。
不过堂堂京兆府都能丢了卷宗,原本一桩普通的长辈告晚辈不孝的案子也就变得不那么普通了。
朝堂之上立刻分出三派来。
文官们与韩纶交好的一拨子人开始大谈阴谋论,而另一拨则以不论是否阴谋,不孝长辈就是大罪的论调,从古论到今,从皇家论到百姓,一定要皇帝严惩唐小鱼。
两下里吵得不可开交,反而与唐小鱼关系甚密的韩纶抱着笏板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自古文臣武将之间不对付,见文官们吵成这样,武将们乐得看风景,还时不时东挑一下,西挑一下,看热闹不嫌事大,将两边的怒火值扇到顶峰。
眼见着两边都快打起来了,站在百官最前头的荣王悠悠开了口。
“丰城公主是皇家的人,她的事自然也是皇家的家务事。皇家的家事由宗人府管理,关你们什么事?”
几个跳得最凶的御史立刻出声反驳:“唐小鱼不孝不悌,根本不配为皇家女儿!”
“哦,那么说哪天本王要犯了什么错,也不用宗人府出面,你们几个就能把本王除了宗籍了?”
荣王这话说得忒重,几个御史都在心里犯嘀咕。这事与荣王又没什么关系,他老人家非把自己跟个出身低微的农家女绑在一道儿做什么?
但只这一句话,他们已经知道了皇家在此事上的立场。皇上看来是要袒护那个农女啊!
有那年高德劭的,激动得要去撞殿柱来个死谏,在他们看来,大齐以孝治国,孝道大于天。唐小鱼这人不孝亲长还能得到皇家尊荣,实在是太有违公道,欺天瞒上简直罪不容诛。
他们倒想文死谏来个青史留名,可惜皇帝不给他们机会。
早有准备的金吾卫两人一组,将几位蠢蠢欲动的老大人都给架到一边去了。
皇帝扫了一眼阶下众臣,冷冷笑了一声道:“众卿,这案子连问也没问,审也未审,你们就如此笃定是丰城公主大不孝。看来朕的大理寺和京兆府若早些让你们去管,也不至于有那么些陈年积案到现在也无法了结。”
皇帝这一句话比堂下吵得千句万句都管用。坚持丰城公主有罪的诸人背后冷汗“唰”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