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皇帝与韩纶说要让唐小鱼进东宫为太子奉仪,话说出去没多久就有太子妃到寿康宫请安。太皇太后点了皇上两句,若是皇上随口什么话都有人往外传送,那还像什么话?
窥伺圣踪,窥测圣意,都是不想活了。
这是皇帝的逆鳞,用不着太皇太后再说什么,他也绝对不会允许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
所以这次他与韩纶私议的话,没有再传出去。
宫里宫外,还一意以为唐小鱼要内选入太子东宫为太子奉仪。
李放为了这事没少去荣王跟前胡搅蛮缠。他也不说自己对唐小鱼有什么心思,只说小鱼一旦入了宫,庄子里那千亩葡萄园就没人能伺候好,收了葡萄也没人能帮着酿琥珀光。千求万求,求荣王去跟皇帝堂兄说一声,别让唐小鱼嫁给太子。
荣王是个人精中的人精,孙子能骗了别人可骗不了他。他这点小心思,荣王一早就看出来了。
唐小鱼这姑娘是还不错,酿的酒也好,但荣王说起来跟小鱼也不过是杯酒之交,孙媳妇是多大一件事儿啊,岂是孙子在地上打几个滚就能草率决定的?
李放是他最喜欢的嫡长孙,将来荣王府的一切都是他的,媳妇就更加重要了。
虽然自他祖父起到他都是自己个儿挑的媳妇,但也没有说会挑个平头百姓的,哪个不是贵女,哪个不是出自名门?说难听点,每任荣王都是内定的宗人令,荣王妃就是宗室府的宗妇,没有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连祭祀祖宗都会出错。
唐小鱼这样在地头滚的一身泥的农家女,的确是不在荣王孙媳妇考虑范围的。
李放年纪还轻,唐小鱼是他接触交往的第一个同龄女子,年少慕艾之情未必就是命定一世的伴侣,荣王不觉想起李坦和他媳妇儿来。
“真是一对冤家!”老爷子摇了摇头。
一向疼爱自己的爷爷不点头,还骂他哪有跟自己堂侄儿抢媳妇的道理,差点拿鞭子抽他。李放连滚带爬跑出来,只好去找老爹商量。
老爹那儿更干脆,直接派人把他给锁屋子里了。
“你是见天往外头跑,心跑野性了。好好在屋里念书,修身养性,养好了再出来吧。”
李放在屋子里头跳脚,老子又不用科考,念个鬼的书,养个屁的性啊!
李坦关了儿子禁闭,立刻跑去找老婆。
世子妃正在逗鸟,看世子胡子气得都翘起来了,放下逗鸟棒,将他迎进屋子里。
“怎么了?一大早的脸都气红了。”
李坦把屋里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抹了一把脸说:“李放这小子太不像话了,居然让我进宫去跟皇上说……”
世子妃眨了眨眼睛:“说什么?”
李坦捶了一下胸口:“他说皇上内定的太子奉仪是他的好朋友,让我去向皇上求个情,换个人选,别选她。”
世子妃:“啊?”
前因后果这么一说,世子妃也不淡定了,怒道:“他疯了不成?皇上金口玉言岂能说改就改?”
李坦点头:“且不说多少人抢破了头也抢不来这样的恩典。只说皇上与韩尚书在德懋殿密议的事,怎么就能让这小子知道了?圣上追究起来,少不得要落个与内官勾连,传递内禁之罪。”
世子妃拍桌子:“这小子也太不省心了。此事连你我都不知,王爷即便知晓,也不会特地去跟放儿说。我瞧着,说不定就是那个叫唐小鱼的女子与李放说的……”
她心里一凛,不愿意做太子奉仪,莫不是盯着荣王妃的宝座,想着要嫁给她儿子?
不行!
世子妃腾地站起身,牙齿咬得咯咯响。
“李放这糊涂儿,必要好好教训一顿。”
夫妻俩在教育儿子一事上,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和谐一致。
总是暗地里跟他别苗头的老婆这回坚定地站在了他这一方,荣王世子觉得心头极为舒畅。也觉得趁这机会,把这上屋揭瓦,下房撵鸡的混小子松松筋骨也是件不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