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刚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就被常氏啐了一脸。
“你当荣王府是什么地儿,任谁想去就去得的?”常氏冷冷地说,“人家没贴子请你,你这样巴巴儿过去,到大门外头就能被人撵回去。”
“你要跟我们的车子去,到时候不是连我们也一并要被人撵出去?”
“你要丢人,去丢你们周家的脸面,别扯上韩家。”
方氏气哭了:“姨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来找您商量,都是一家子人,我也是想让绮儿去见见世面,将来入宫有出息了也不至于不通些人情世故。哪里就能丢了您的脸面了?您若嫌弃我们就照直说,我也是有脸皮的,这就跟绮儿去收拾了行李家去,不敢再麻烦您老了。”
周绮被唬的小脸儿煞白,缩着肩膀站在母亲后头,心里焦急,偏又想不出什么话儿来周圆了。
许氏忙出来打圆场,对常氏说:“母亲您先别发这么大的火啊,荣王府的赏花宴多少人削尖的脑袋都想过去的。表妹从贵阳来,并没去过王府,不知晓里头的规矩厉害,想带着绮丫头去开开眼界也是人之常情。”
常氏呼出一口气,脸上怒容稍霁。
“行了,就当你今儿没提过这话,你带着绮儿回去吧。”
方氏心里不甘,还想再说一说,被许氏拉住了,低声对她说:“妹妹,不是我做嫂子的不帮你说话。别说你了,就连我婆婆,若手上没有王府的贴子也休想进王府大门的。你一句话让我们带你们进去,要怎么带?拿什么身份带?你们总不能为了见个世面,委屈自己和绮丫头扮成韩家的丫鬟媳妇子吧。”
周绮忙对方氏说:“母亲,不能去就不去了吧,旁的地方也有菊花开得好的,并不一定非要去王府里见识。”
许氏对周绮笑了笑,又对方氏说:“你看绮儿多懂事,你就在府里住着,等我打听好了哪儿有好菊花看,我带着你们去耍,断不让你们败了兴致。”
将方氏打发走,常氏对着大儿媳妇直叹气:“她总这样,怕是不能留在府里头了。”
许氏走过去替常氏捏着肩膀,笑着说:“也没怎么样,过些日子妹夫将她接走了,您老也就不用烦神了。”
常氏冷笑一声:“要接早就来接了,她来了有一个月了吧,可没见到有什么周家的人过来问的。连她们老方家都没有个人来问一声。当人媳妇当人女儿当成这样,也真是她的本事了。”
许氏犹豫了一下问道:“母亲,您看,要不要咱们去给方家和周家送个信儿?或许人家并不知道妹妹在咱们府里头。”
常氏揉了揉眉心苦笑道:“她们刚来那几日我就已经遣人送了信的。”
许氏微怔了怔,手上力道也缓了:“您是说,周家,周家不打算来接妹妹,而方家,也不打算管了?”
常氏叹了一口气,拉着媳妇说:“这事我原本也不打算说出来,怎么着都是家丑,想着她们走了也就算了。看来如今没这么好打发的,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实说了吧。”
说着,便将当日方氏交待的事一五一十都说给了许氏听。
听得大儿媳妇一惊一乍,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竟就这样处置了?”
“就她这样没脑子,”常氏恨声道,“才会又让丈夫恼,又让娘家难堪。我那妹子是个最念旧情的,那孩子的亲祖母就是我妹子打小一道儿长大的陪嫁,她这样给活活打死了,我妹妹如何不气愤?她这何止是下周家面子,连自己亲娘的脸也一并打了。我想,她母亲不许方家来人接她,便是要给她好好一个教训呢。”
“那,那也不能总在咱们家待着。这又有夫家又有娘家在,咱们不过一个亲戚,总在咱们家里,日子久了会有闲话儿的。”许氏觉得很为难。
常氏捏着眉心,疲惫地说:“能如何?总不能现在就撵了她们出去。等荣王府的赏菊宴过去了再找个法子妥当地打发了吧。”
去荣王府赴宴并不是一般的家常活动,虽然以前进过宫,但这回是正式赴宴,还是让小鱼有些没底。
她不是像那些名门闺秀一样自小就有教养嬷嬷教规矩的。
她在乡间长大,陈氏又从来不管束,自在随兴惯了,就算是来到京城的韩府,常氏和许氏也都没约束过她,只一味宠着惯着。所以在收到王府请贴之后,常氏特地找了个荣养的宫里的嬷嬷进府教小鱼规矩。
学了几天,小鱼觉得自己手僵腿僵,连笑都不会了。
晚上跟陈氏抱怨,学规矩比种田还要累。
陈氏说:“谁叫你懒成这样,以前让你学你总找借口推三阻四。现在你外祖母给你寻了个宫里嬷嬷来,你无论如何也要仔细学了。如今你对外是韩家的孙小姐,出出进进都代表着韩府的颜面。”
小鱼哀叹了一声说:“早知道这样麻烦,当初就不该应了李放的约,这贴子不如不要了。”
陈氏轻轻拍她头:“多少人想求还求不得呢。人家一番诚意来邀,你便不看韩家的面子,也不能让李放的面子折了,让人家笑话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