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鱼对她这举动一点意外也没有,从她找上韩府门那一刻,小鱼心里已经猜到她想做什么了。
“回来就回来啊,你跪什么?”常宁糊涂了,跑上去要拉姐姐起来,谁知道常思的双膝像是钉在地上,怎么拖都不肯起来。
“阿宁你坐回去。”小鱼指了指空椅子,“要不然你就先出去留我跟你姐单独说。”
常宁立刻蹦回椅子上坐好了。
“你想回来了?”
“是,还请小鱼妹妹成全。”
“回来是可以,但成全我做不到。”小鱼说。
常宁完全糊涂了,姐姐想回来,一家人一起过日子是多好的事啊,小鱼姐明明答应了她回来,为什么又说成全做不到?
“小鱼妹妹……”常思跪在地上,眼泪已经流出来了,端地是楚楚可怜。
“别哭给我看。”唐小鱼晃着两条腿,“当初你离开江陵要进京,我话都是跟你说明白的。如果你死心了,彻底放弃了,随时可以回来,我跟我娘帮你找本份老实,真心待你的人家,让你体体面面嫁出去。可如果你压根就没死心,没死心你还回来做什么?还要我成全你,要我怎么成全?把你打个包扎个缎带送到荣王府去?常思,你想什么呢?”
小鱼说话这样不客气,不止常思傻了,常宁也傻眼了。
什么打包扎缎带?什么荣王府?为什么她们说话自己听不懂了呢?
“小鱼妹妹,我不是那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小鱼冷笑了一声,“别说什么你没那心思了。没心思就不会特意挑李放上门的时候跑来找我。”
常思垂下头。
“你敢说这两年你没想法子见过他?成功了吗?对他说了吗?他应了吗?”唐小鱼看着她,“你若能成功,他若应了你,今儿就根本就不会上门来找我。”
常思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请嬷嬷教规矩花了不少钱吧,收买王府的门子和内宅出来采买的婆子打听消息也花了不少钱吧。你这一身的行头也花了不少银子吧。常思姐,你走的时候我给你那些银子是不是都花干净了?”
常思咬住了下唇。
“你越得不到,越不甘心,越想得到。”唐小鱼叹了一口气,这就跟赌瘾一样,陷进去就难拔了,“你叫我成全你,可是谁又来成全我?李放是我朋友,你也是我朋友,我不能做那样的事,做了,我两个朋友就都没了。”
“不会、不会!”常思给小鱼磕头,“公子听您的,您只要一句话,他一定能收了我,求您了,如果不是没办法,我也不能厚着脸来找您成全。只要您让我近身伺候他,我一辈子念您的恩。”
小鱼泼口骂了一声娘,黑着脸站起来:“你真是鬼迷了心窍,想一条道跑到黑了。”
常思不住口地求,指天发誓绝不会对不起小鱼。常宁这回是真听清楚了,那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去。
她还是头一回知道姐姐居然动了这个心思,好好的日子不过上赶着要去给李放当小妾。
她就不明白了,在乡下活得那样滋润自在,姐姐怎么想不通了非要去规矩大得能压死人的王府给人当小老婆。
在她心里,李放是个跟她有共同语言的好兄弟,而且在碧桃的耳濡目染之下,她也不自觉地将李放和小鱼两个放在一处儿。今天见着李放,再看李放和小鱼在一起的样子,更是觉得他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姐姐一来,就要小鱼把她送给李放当侍妾,在常宁还算幼小的心里,这就跟姐姐插了一脚,意图破坏小鱼和李放未来幸福一样了。
疼爱自己姐姐,一转脸成了另一个姐姐的第三者,常宁她完全接受不来。
她指着姐姐“你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碧桃,去我那藏钱的匣子里再取二百两银票出来。”在一片哭声中,小鱼毫无所动,对碧桃说,“拿了给常思姐,再叫个咱们的护卫送她回家。”
“小鱼!”常思也不哭了,也不跪了,站起身看着她,“你当真这么狠心,一点不念咱们以前的情份了?”
小鱼嘴角一弯:“你何时念过咱们以前的情份?若是有丝毫念着,这两年能一封信都不寄回来?”小鱼捻着手指头,“得了,我又不是常宁那样不知世情的小孩子,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楚的很。我心肠软,但还不至于软到是非不分,人事不清。前后我给过你四百两,便是普通庄户人家也能过二三十年富余日子了。说老实话,你又不是救过我性命,不过是打小一处玩着的交情,我扪心自问,我这几年对你已经没有任何亏欠了。”
常思万万没想到唐小鱼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手抚着胸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