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浚本就长得俊秀,人家玉树临风一样站在那儿,身后就算是片穷山恶水也是幅上佳风景画儿,这一笑起来更加如春风拂面,唐小鱼觉得眼睛都快被人家的一口白牙闪花了。
“哪里哪里,这本是应该的。”顾浚穿着一身天青色绣竹叶儿纹的直裰,腰间系着一条革丝缠青玉的腰带,坠着一只香包,一根扇坠儿,两侧各一只通透的青竹映梅的玉佩,这行头比一般富贵人家子弟的派头低调多了,但论风貌气度,比那一般的富贵人家公子要高出一大截子。
他指着山下那一片塘子说:“这儿原有二十三户佃农,是赁了这山地和塘子过活的。俱是老实本份的人家儿,跟了我顾家最少五年,姑娘若是能依旧将地赁给他们种,是最好不过的。”
那是最好,她如今有了地,自然最差人手。
“顾某知道姑娘出自阳明村,所以除了这片坡地和水塘,其余的田地靠阳明村很近,要不要现在过去看看?”
唐小鱼有点奇怪,既然顾十三少知道她出自阳明村,为什么不直接把阳明村的地交给她,而要挑周围的地。
她也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在去看地的时候,便直接问了出来。
顾浚轻笑了一声,手中玉骨杭纱扇在掌心敲了敲说:“正因为姑娘是出自阳明村的,才不好将阳明村的那块地交给姑娘。”
看着唐小鱼困惑的目光,顾浚的笑容更加温和:“姑娘想,你在阳明村数年,与村人交情不浅,但其间必有亲疏远近,倒不是在下怕人挟恩求报,实在是人多了机心也多,是非更多。到时候他们要租姑娘的地来种,勤惰好坏如何分析,赏罚催免因何而判?很多人可共患难而不可同富贵,实是因为此一时彼一时,人性趋利,日子一长,少不得要将前些年处出来的情份消磨光了,岂不可惜?”
唐小鱼恍然大悟。
顾家十三少年轻虽轻,见识却不浅。这句话说白了其实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会有。以前她唐小鱼落魄艰难,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拉把手,给口饭也不多费事。现在她一下子发达了,虽然不会有人给她下绊子生事,但难免会有人嘴里发苦,心里泛酸。若成了东家和佃户的关系,心里更难平衡。如今她的地离着阳明村近,村人继续给太平山庄种田,不靠唐小鱼吃饭,心中不会有抵触情绪。唐小鱼再帮着他们选良种,提高产量什么的,那时候村人便只会念着她的好了。
顾浚一派温润公子的气度,这事想得倒是周密。小鱼肚子里没那许多弯弯绕,人家帮她想到了,她得领这个情。
“顾少爷家里今年领了不少种薯吧,哪天我去你那儿看看育苗室。”唐小鱼痛快地说。
顾浚微微笑着,点头道:“蒙黄知县看得起,江陵县里的种薯都由我顾家负责了。另外嘉义和汉阳两县的试种,也均由我顾家承担。本来还觉得心中忐忑,有姑娘这句话在,在下可就心安多了。”
啧啧啧,再说顾家没背景,就连唐小鱼也不能信了。
试种玉薯这么大的事,要说顾家能吃下一个县能信,一口气吃下三个县,那是一般人家能做到的吗?
原来唐小鱼以为太平山庄只是江陵县的土财主,听顾浚这个口气,只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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