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
这段路他在幻境中见过一次,又切身实地走过一次。那次是尚余交付给他任务,也改变了楚衍命途。
只此之后,他的命运倾颓径自下行,无法改变无有侥幸。
少年大能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径自转头望向天边。
夜色深沉如幕,天边唯有一轮金黄明月,月轮皎洁又明亮。那月光落在地上,倒像是沾染了血腥一般,红得诡异红得不祥。
白墙青瓦的一处院落,就坐落在山顶,映着月光鬼气森森,不像大能修士的居所,倒像是某处早已破败滋生阴魂的宅邸。
倒不知尚余为何有这等趣味,好像他整个人都与黑暗隐秘的暗夜分不开,不敢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
大概也是尚余懒得掩饰了,竹林有风杀意如铁,但凡有杆子的人,都能体味的到那种森然杀意。
楚衍忽然惆怅地吐出一口气,他并不是害怕瑟缩,而是若有所思若有所感。
有杀意的何止是尚余一人,自己同样心跳如鼓耳边轰鸣。恨得咬牙切齿恨得热血沸腾,都无片刻安闲。
那股恨意是深深铭刻在神魂中的,仿佛楚衍接受了魂片粘合修为大增,也一并记忆复苏情绪满涨。
小小的一颗心险些再也容纳不住,欲要破裂亦是暴虐,想要迫不及待地发泄而出。
是了,就是这种感受,楚衍闭上眼睛仔细回忆。
他当时是与魔尊相处时,偶然会有这种不明所以的恨意。有此甚至狠狠咬了简苍一下,还未善罢甘休。
楚衍本来以为那是他的心魔,后来才发现那只是神魂中残存的恨意罢了,积淀在神魂中快要爆发,一把火就能烧得他理智全无。
人皆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之前楚衍见尚余时没有这种反应,大概是因为他即便记忆全无,也知道掩饰与伪装。
唯有时机合适修为恢复,那股恨意才会猛然爆发烈烈燃烧,烫得楚衍按耐不住神魂如火。
即便他即将踏入尚余的洞府,也不见楚衍面上有何犹豫之处。
他一迈步向前,周围昏黄月色竹影晃动,就跟着猛然颤抖一下,似能听到声响咯吱尖锐鸣叫。
第二步同样走得稳,亦让幻境崩裂显出白昼,细密日光从缝隙投入,光明遍地驱散黑暗。
随着楚衍一步步向前,竹林月色的景色也一步步崩溃,竟毫无反抗之力。
等楚衍终于走到山顶时,发现尚余早在山顶等着他。
少年殿主眉目含光笑吟吟地靠在栏杆上,遥遥冲楚衍招了招手,似是一切如常。
还是那处清雅寂静的小亭,溪水潺潺鸟鸣啁啾。只是这次多了个神情淡然敛眉垂目的韩青,轻轻坐在一边,似是根本不愿看他们俩一眼。
好自在好逍遥,然而楚衍也不是过去的自己,尚余更不是当初能操控自己命运的大能。
楚衍静静望了一刻,不慌不忙走到尚余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