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西已经走远, 陈岭即便是挣脱江域的桎梏也追不上他。
他放松下来,回头看向身后的人:“你怎么了?”
江域的眉宇间浓重的阴郁,无端的让人压抑。
“没什么。”他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晃了晃手里新办下来的饭卡,“请你吃点东西。”
陈岭还没答应呢,人就被拉走了。
这个点的食堂里根本没有饭菜, 倒是食堂旁边的甜品店外排着长队,有手挽着手的闺蜜,也有手牵着手的情侣。
注意到青年的视线, 江域微微低头,呼吸喷在他的面颊上:“羡慕?想谈恋爱?”
“没有。”陈岭低头看自己的手, 莫名的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吸了口气, 跟着队伍往前挪动,还没站定,前面的小情侣忽然打闹, 女生倒退两步。
陈岭预见到自己即将受伤的脚,下意识闭上眼睛,身体却忽然一轻, 直接被人搂着腋下给抱了起来。
陈岭睁开眼, 跟前方的女生对视, 两人都有些茫然。
江域神色平静地把人放回地上,伸手一拉, 轻松与青年互换了个位置。他很高, 挺拔的站在地上像是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 能阻挡一切来自外界的风霜。
陈岭看了眼自己的脚尖,心说,我比他矮这么多吗?
他抬头, 目光扫到对方的后颈发尾。
黑色细碎的头发利落的贴在后脑勺与颈部相连的凹陷处,衬得后颈白皙修长,很性感。
陈岭抬起一根手指,眼珠子往上看,默默在两人之间划了一条直线。
直线挺直的,就是角度一路倾斜。
陈岭高兴了,一样高的嘛,瞬间觉得被突然抱起来的尴尬也不算太丢脸。
背后有风流动。
他回头,发现原本站在自己背后的人正在往后退。
大概是发现自己在看她,女孩儿抬头,紧张的抱了抱怀里的书包,僵硬的冲他扯开唇角笑了下,一动不动。
看那样子,好像生怕自己对她做什么似的。
陈岭皱了皱眉,想问问那女孩儿是不是以前跟自己有过节,但很快,他就打消了那个念头,因为他看见,女孩儿因为他张嘴的动作露出了惊恐害怕的表情。
在那表情之下,还藏着一丝明显的嫌恶。
陈岭顿时什么也不想说了,他低下头又看着脚尖,觉得奇怪,哪里都很奇怪,包括新来的交换生室友。
每个人都像是瞒着他一件很重要的事。
陈岭想把这件事挖出来,可是又隐隐觉得,当那件事从黑色的淤泥中暴露出来的时候,他的世界就要变天了。
这家甜品店的奶茶很有特色,可以随意自己搭配,陈岭要了一杯原味经典,看着江域的侧脸问:“你喝什么?”
江域照着点单牌上随口要了一个。
两人点完就站到了旁边,好让下一个人往前走。
陈岭注意到,之前站在自己后面的女孩儿似乎非常介意他的存在,往前跨步时特意迈出很大一步,恰好越过他站过的位置。
江域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头,温热的掌心包裹着他的肩膀,让人并不觉得热,只是多了几分温暖。
陈岭错开落在女孩儿身上的视线,将其落回江域身上:“你的体温好像比我的更低。”
“是吗。”江域轻声回了下,声音温柔地打趣,“那你喜欢吗?”
陈岭怔怔的看着他,恍然又想起之前在校园卡中心办公室外的情景,那时候的江域面如沉水,明明是浅色的眼瞳,却让人有种深沉的错觉。
和现在判若两人。
“为什么要问我喜不喜欢。”陈岭低声说,“那是自己的事。”
江域笑着不说话,眼神依旧黏在青年脸上,很快,那张脸就被他的视线黏得绯红。
“136号。”窗口有人喊道。
陈岭把小票递过去:“我们的。”
工作人员接过小票,把两杯奶茶往前推了推,目光不住的往陈岭脸上扫去,好像在却认什么。
紧跟着,之前站在陈岭身后的姑娘走了过来,她对还没离开的工作人员小声说:“别看了,就是他,真晦气。”
江域没有接过青年递来的奶茶,而是用手罩住了他的耳朵。
“走吧。”低沉的男音带着某种魔力,陈岭几乎没办法抵抗,乖乖的点头,跟着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晚上没有课,也不想去教室里上自习,陈岭就想要回家一趟,明天一早再回学校。
江域看他一回宿舍就忙东忙西,一个劲儿的往旅行包里塞衣服,斜靠在门框上,问道:“要回家?”
“嗯。”陈岭头也不抬,语气中夹杂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委屈和愤怒,“回去看看爸爸妈妈。哦,我家就在市郊,离得不远。”
江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串车钥匙,“我送你。”
“不用啦。”陈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一点,“倒两次车,很快就能到。”
实际上不止,陈家那一大块种植区是私人承包的,根本没有班车或者公交,更加没有地铁。
下了交通工具后,他得提着包自己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到。
以往回家,都是爸爸或者妈妈开车来接他的。
但是今天他不想要人来接,只想默默一个人回家,好像这样就能释放这一天积攒下来的烦闷和憋屈。
江域似乎并不想放任他一个人:“我也正好回去,我家住在秀水市方向。”
陈岭错愕,“我家也在那个方向。”
江域勾着唇,指尖转着钥匙圈,“走了,我在楼下等你。”
直到那清冷颀长的背影消失,陈岭才回过神,急急忙忙把最后一点东西塞进包里,往楼下跑去。
江域开的车是一辆黑色轿车,看似低调但型号很高调的那种。
陈岭站在后排车门处犹豫了下,觉得坐后面不太礼貌,东西塞进去后,他关上门,往前一步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他乖乖系好安全带:“好了。”
江域叹了口气,忽然把手伸了过来。
余光瞥见对方修长白皙的指尖,陈岭没来由的心头一颤,下意识紧张,他张了张嘴,“怎,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温软的指腹贴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江域细心将他被汗水黏在额头的头发拨开,又抽了纸张塞到青年手里:“擦擦汗。”
陈岭哦了一声,用力之下白色的纸巾很快就被攥成了一团,他胡乱的擦了几下,偷偷用眼睛去瞟正在开车的人。
因为念书年纪比较小的缘故,大三的他也不过才十九岁,而且是未满。
相比之下,江域的侧颜看上去要成熟很多,不,比大多数在校的学生都要成熟。这种成熟并不体现在皮囊,而是眼神和气质。
斜眼看人太累了,不知不觉间陈岭已经靠着椅背,转过头去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
江域仿佛察觉不到如此明显的注视,只是唇角勾出了一丝极不明显的弧度。
陈岭目光闪动,在对方唇角上停留两秒,又转到了对方的喉结上,随着那上下攒动的喉结,他也忍不住吞咽几下口水。
江域唇角的笑意放大,依旧目不斜视,只是随手打开箱子,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青年:“口渴吗,喝点水。”
陈岭盯着那瓶被光线照得晶亮的玻璃瓶子眨了几下眼,猛地坐直,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干什么。
他飞快接过瓶子拧开,朝着窗外仰头喝了一口,知道自己脸上发烫肯定红了,他不敢转头,以别扭的姿势把水瓶子抱在怀里,心里七上八下。
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陈岭细想,自从新室友到来以后,自己越来越怪,紧张、无措,现在还多了一项,害羞。
接下来一路,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到了家。
陈岭站在路边,自家房子旁边新盖起的别墅,只觉得荒唐。
在他的记忆中,那座白墙的小别墅根本就不存在。
江域没有说再见,关上车窗,重新发动汽车,在青年惊诧的目光中把车停在那栋新别墅外。
进门,陈爸爸陈妈妈都在客厅里看电视,淑姨正在厨房准备晚上的饭菜。
听见玄关外开门的响动,陈家父母从客厅里站起来,淑姨也从厨房探出头来,三人惊喜地看着门口。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爸爸,他语气有些严厉,一手拎过儿子手里的包,一手把人往里拽了拽,“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
陈岭茫然道:“我就是突然想回家看看。”
陈妈妈醒神走过来,一屁股将老公挤开,一会儿碰碰儿子的脸,一会儿去捏捏他的胳膊,像是在确认儿子是否完整。
陈岭撒娇的喊了一声妈,“你这是干嘛,捏得我浑身都在痒。”
陈妈妈松了口气似的,笑着说:“还不是你,每次打电话都说自己好好好,我哪知道你是不是报喜不报忧。”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非常健康,而且没有缺胳膊少腿,陈岭原地蹦跳两下。
陈妈妈笑着揉了把儿子的脑袋,“行了行了,别耍宝了,先上楼去洗个澡,瞧你热的。”
母亲的手擦过陈岭额角的时候,他又想起那只替自己拨弄汗湿头发的手。
陈岭问:“妈,紧挨着咱们的那栋别墅是什么时候起的?我怎么没有印象。”
陈妈妈愣了下,表情困惑:“不是一直都在那儿吗?已经起了很久了吧。”
陈爸爸催促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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