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婍把眼泪擦掉:“头低一点,你有点儿高。“
他略微低下头,闭着眼。孟婍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踮脚在他脸上亲了口。他感到温软的唇在他脸上碰了一下,问道:“好了吗?“
孟婍心满意足地说好了,接着牵住他的手,继续走路。
……他怎么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然后孟婍脚滑了,要不是他给扶着,早就摔了个大跟头。她委屈地说:“霍止,我腿软了……”
霍止干脆把她背起来了。孟婍一只手臂环着他的脖颈,一手撑着伞。所幸雨下得小了,小姑娘也不重,他背着她在空寂的街上行走。
他在街边看到一家卖糕点的店铺,当家人正冒雨收拾门口摊子里的甜糕。他想着孟婍爱吃,就要了一包,让孟婍拿在手里。
穆城虽小,却有很多奇事。比如周家活人长了尸斑,比如他在这里找到了被手脚不干净的盗墓贼偷走的画。画里的言妙似乎会说话,似乎在问自己是否已经忘了她。
孟婍全身湿透,发丝上的水珠落在他肩上。她在凉风里瑟瑟,将他环抱得很紧,她说:“我小的时候,你也背过我。”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在我九岁的时候,那年过年,哥哥带你和薛大哥来家里玩儿。我晚上偷溜出去放烟花,一家子人都没抓到我,是你找到了我。你说,”她学着霍止的语气,“跟我回家。”
她那时玩疯了,放着烟花,满大街跑,一不留神撞倒别人身上。她抬头一看,就看见白衣少年郎俊逸的脸庞。他低眼瞧她,眼里映着烟花。人家屋檐下挂着灯笼,橘色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神色和声音都不算暖,而手是温暖的。
他说:“孟婍,跟我回家。”
在她的心里,霍止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他从不像旁的兄长那样惯着她,也不会叫她“二七”。冷不丁的一声“孟婍”,却能轻易地打动她。
“那时我就想,我要嫁给你。”
“我每天巴望着自己能快点儿长大,怕我再慢一点,你就要被别人抢走了。可后来我才知道,你早就有了中意的姑娘。那个人还是沉皈的妙姑娘。”她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她真的好漂亮啊,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三哥带她来漓州,来孟家,她还给我带了拂莲的兔子糖。她什么都会,什么都好。我想,完蛋了。”
“我很沮丧,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比不上这样的姑娘。”
“妙姑娘走的时候,我也很难过。但难过之余,私心里,还是会有点庆幸。我可以试着……靠近你了。”
“你看嘛,人的一生就是有点儿缺憾。就像我跟你之间差了九年,我兜兜转转地,好不容易走到了十八岁,你又走出了很远。我追随着儿时的灯笼光,而你追随的是太阳。我从不敢停歇,想要靠近你,而你永远是在朝前走,从不回头。”
他没说话,一直静静地听她说着。
孟婍冻得嘴唇发白,眼中墨色流淌:“如果你不能一辈子爱我,那可不可以,一辈子就宠着我。”
“我也能给你煮面,给你添衣打伞,在你开心的时候陪着你开心,在你不高兴的时候安慰你。也能陪着你云游天下,或者跟着你过最平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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