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透找了一条干净的白布,覆在他的伤处,在他脑后系好。如果说,原先的斐遇与言昭含有六分相似,现在有七分。他额头缚上白布的样子,像极了那年缚道巾的言昭含。
“那你们从哪儿来?”
孟透找出纸笔,放在他面前:“我看不懂你的手势,你可以写在纸上告诉我。”
他写的是楷书,字与言昭含也有几分相似。他写道:“故居平阳城,家道中落,特来此地寻亲。然,寻亲未果,宗亲闭门不见。”
孟透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写完,问道:“你爹是怎么惹上那群人的?”
“家父嗜赌成瘾……”
孟透说:“我明白了。你爹欠了赌坊的债,才会招致杀身之祸。”
斐遇神色黯淡地点点头。
“……这样吧,我可以将你留在身边。在下姓孟名透字墨约,是暮涑门派的弟子。我们此行是要回趙临城,如果你不介意山间清苦,就与我们同行。”
斐遇垂眸,一手挽住袖口,写道:“无悔。”
孟透点点头,道:“今晚我与两位兄弟要去周家除邪。就是你今日见到的那两位。白衣的叫霍止,话很多的是薛夜。那个小姑娘是我妹妹,叫孟婍,她会留在客栈里,有什么事找她就行。你要是觉得困,就先睡会儿,我会嘱托小二晚间送饭菜上来。”
他将所有事都安排妥当,才叫上孟透和薛夜在傍晚前往周家。谁知道孟婍不肯乖乖在客栈待着,非得出来见识一下阴灵。
她拽着孟透的手臂,不让他走,她撒娇耍赖:“哥哥哥哥,你就带我去吧。你们白天都不带我,我都快无聊死了,晚上一定得带着我去周家看看。我就不信阴灵有这么可怕。我保证很乖,会听话的。”
薛夜跨过客栈的门槛:“二七,我们连白天都不肯带你去,你还指望我们晚上会带你去?走吧,透哥儿。”
孟婍气得鼓出包子脸,抱住哥哥的腰:“你要不让我去,等少君回来,我就告诉他你欺负我。”
孟透竟静下心来思索了。倒不是因为她说的话,他想起来其他的事。他朝客栈二楼望了一眼,然后迟疑道:“还是让孟婍跟着我们去吧。跟着去,我也能……”
薛夜百思不得其解,孟透那句“我也能”的后面究竟是什么。
一路上,孟透只跟孟婍说:“看到阴灵千万不要逞能。我们除灵的时候,你就站得远远儿的,不准给我们添乱。你这回还是偷跑出来的,要是让爹娘知道你一个小姑娘,跟着俩大男人走了这么多地方,还不得气晕过去。”
孟婍提着画着红菡萏的灯笼,踢着一颗石子走:“人总要出来走走的嘛。驰骋四方是男儿的宿命没错,可女儿家也想要云游山河啊。难道我就应该在漓州待到出嫁,成亲后去夫家,在一个地方守一辈子?”
孟透说:“这话说得有理。但姑娘家,在家绣绣花看看书也挺好的,你过惯了漂泊不定的日子,也会厌倦的。怎样活着不是活着,还不如选择一种轻松的活法。”
孟婍还想反驳,被孟透握住了手腕。哥哥伫立不动了。她将灯笼提高,抬眼看去,瞧见了周家的匾额。府前没有挂一盏灯笼,阴森森的,红门紧闭。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怯意。
周府里的人都被送往医馆了。如今府里空无一人。
霍止和薛夜先朝府里迈近了,霍止走上台阶,推开了门。孟透带着孟婍走,道:“你将灯笼放在门口,等我们出来再取。野灵如果瞧见光,会躲在阴暗处不肯出来,我们这趟就算是白来了。”
孟婍艰难地应了声,颤巍巍地将灯笼放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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