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那受伤弟子怎么办?”
薛夜说:“听说夏城主会派马车带他们回去。你自己还受着伤呢,还想着别的弟子怎么回去。”
……
午宴上西泽师叔没有出现。晚宴上他也没有出现。弟子们少了约束,尽兴喝酒,喝到醉态百出。
言妙坐在孟透身旁,同他说话。她喝了点酒,单手撑着额头。她的眼睛水雾雾的,嘴唇桃红,声音清脆好听:“孟透,明年你来北瀚校场吧,我带你在拂莲玩儿。”
孟透笑:“好啊。”
言妙勾唇微微一笑,伸手去拿酒壶。
霍止难得开口:“少喝点酒。”
孟透以为言妙会跟平常一样不听劝,没想到她乖乖地点头,收回手,没拿那壶酒。他看了眼霍止如常的神色,总觉得不大对劲。不过还没容他想下去,城主府的一个小厮站到了他身侧,跟他说,西泽道长让他去偏堂。
孟透跟同席的人说了一声就去了。城主府的大堂热闹,偏堂僻静。西泽师叔站在门口等他。孟透穿过庭院,连句“师叔”都没唤完,西泽师叔就让他跪下。
他微微一怔,顺从地跪下。
“孟透,你可知此次东潭河降阴灵,有多少弟子受重伤,又有多少弟子死去?”
孟透衣袖下的手握紧:“弟子听闻,重伤者十有七人,亡者两人。”
“你可知这是何故?可知今日今时我为何让你跪在这里?”
“弟子明白。”
西泽师叔离去前说:“孟透,我说过,你肩负的从来不比你师父肩负的轻。战役之前,你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任何的疏忽,都会致使弟子牺牲。你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好好反省。”
孟透的心沉了下去,原先心中的沉重的愧疚感卷土重来,打破了他故作轻松的伪装。那些人命,确实是因为他的疏忽而没的。他还下令烧了无名人的坟地,令死者不能安息。都是他的错。
那一个晚上,他跪到双腿麻木失去知觉,人也有些浑浑噩噩的,想了许多关于生与死的事。他不知道言妙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说:“孟透,你怎么跪在这?地上凉,你还受着伤,赶快起来。”
孟透的一番解释不痛不痒。
她听完他轻描淡写的解释,也急了:“孟透,这根本不关你的事。如果你的战略有问题,他为什么没早点指出。他分明就是迁怒于你,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你今年才多大,他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这一点,孟透想了很多年。无果。但很多事情,都是随着时间过去而尘封,成为无需谜底的面谜。
他只记得,当第一缕春风吹进楼观的时候,趙临城茶楼酒馆里谈论的皆是“东潭河”与“虚常真人弟子孟透”。世人称那一次伏灵为“东潭河降野”,孟透一夕之间名动天下。
……
嗒嗒的马蹄之声敲在青石板路面上。街市上吆喝招揽生意的声音噪杂在四处。拂面的是夹杂糕点温甜香味的杨柳风。
往年的北瀚场试都在秋天,他十六岁那年,北瀚场试被沉皈掌门言书涵提早到夏日。听闻是由于言妙的生辰在夏日,言掌门有意挑选少年才俊为日后的东床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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