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袭击者倒下时,过度恐惧的小师弟踉跄着扑到言昭含的怀里,“师兄,我好害怕。”
言昭含有一瞬间听到了风声,师弟的声音也被撕扯开来,飘散开去。他的手搭上他的肩侧,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刺入他的背后。
他倒下前满脸不可置信,眼里还含着泪,手中握的,是还没来得及刺入的尖刀。
言徵用手阖上小师弟的眼睛。从始至终,他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漠的。
苏绰轻笑:“师兄真是狠心。”
“彼此彼此。”
最后只剩下了言昭含与苏绰两个人。他们相伴走了一天的路。天气闷热,他们的汗水浸湿了衣衫,但是到日落也没能走出这座山,于是在一个山洞中过一个晚上。
傍晚开始落雨,接着雨势渐大。言昭含和苏绰身上都有伤,耗了太多的力气,却撑着一口气不倒下。
言昭含担心野兽夜袭,在洞口封了层结界。他踩着地上碎石,摸索到了一块平整些的石头,靠了上去,他听见细微的声响,闭着眼睛轻声道:“苏绰,房间桌子的抽屉里,有我给孟透的一封信。如果我撑不过今晚了,麻烦你替我寄出去。”
山谷中传来野兽的嘶鸣声,紧接着是震颤人心的雷鸣声。一道闪电在洞穴之外亮起,他睁眼的那一瞬间,看到站在洞口处的苏绰的身影。
苏绰说:“师兄的遗言我一定会记着。”他用匕首刺向言昭含,却扎了个空,尖端扎入坚硬的泥土里。
言昭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抓住了他的手臂:“如果今晚你想和一具尸体待在山洞里。”
第33章喃回1
苏绰沉默一会儿,持匕首的手垂下,道:“先歇息吧,过了今晚再说。”
两人各自找地方睡下。外边雨下得大,入了夜山洞里有些清寒。苏绰环抱着自己,像小猫般蜷缩成一团:“师兄,你冷吗?”声音温柔又无辜。好像刚刚想杀自己的不是这个人。
苏绰跟许多带着虚伪面具的人不一样,他想待人好时,便是真的好,一旦他翻脸,手段也是狠厉,绝对会不留半分情面。这不是虚伪,是冷漠。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或许有江翊。
言昭含没回应。身下躺着的石头不平整,有些硌人。他感受到自己身上很多细小的伤痕终于发痛。
“我从小怕冷,现在也是。我小时候,阿娘带着我流落街头,我们常常挨冷受冻,三天两头吃不上一顿饭。阿娘让我装成乞丐讨些钱,我很好奇……”苏绰轻轻地笑,连尾音都收敛了,像是叹息,“我们不就是乞丐了么,怎么还用装的。”
他记得那年拂莲的薄雪,他曾以为拂莲不会下雪。出破庙门前,娘亲塞给他几个铜板,他换了一个烤红薯。他一边咬滚烫的红薯,一边呼热气。明明味道不够甜。他坐在巷口墙底下,手背冻得通红,双脚冻僵麻木。
过路人中有熟人,不知哪家的妇人叨叨地念:“这个呀,是芸娘的儿子。可怜的小娃娃,有那样一个娘,这么冷的天还出来讨钱。”
苏绰觉得那日的天空特别干净明朗,雪洗过的地方,没有任何尘垢,心里生出虔诚之感。他从来对别人的看法满不在乎,他对于生命没有抱有希望,只是渴望活着。这种渴望在后来的很多年里,超越了一切。
这天他遇见了一个醉汉,是他母亲的恩客,一直猛盯着他,之后摔了酒坛子,揪着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起来。他瘦得只剩一个骨架子,在寒风里瑟瑟。“你是那个贱人的儿子?”
男人骂了许多粗话,大概是说娘亲如何水性杨花,背着他跟别人私会传情。他越说越来气,动手要打苏绰。他灵巧地挣脱了。刚好有两个公子哥路过,他过去躲到其中一个人身后,求那人救他。那小公子懵了一会儿,伸手护住他。
那时候的江翊,一袭云龙纹窄袖白衣,年少锐气,爱打抱不平,险些跟男人动手。后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男人怕丢人,灰溜溜地拨开人群回家了。
江翊长得好看,笑起来很温柔。他在身上找了找,没翻出钱来,就将身上的一块玉给了苏绰。“天冷,早点回去。”他的同伴拉他走,说:‘你出手真大方,万一这是...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