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心想,真是自不量力。她正要收拾那少年,一条如小蛇般光滑冰冷的东西顺着她的腿缠了上来,速度极快。她定睛一看,是索灵绳。那绳子很快将她束缚住。她越动,绳子缠得越紧。
宋景然支撑着地,屈膝让自己爬起来。他露出疲惫又傲然地笑:“邪不胜正。”
常洳放弃了挣扎,发丝凌乱但仍是优雅。她扬起嘴角:“哦?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了?”她转了转脖子,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也就一瞬间的功夫,阴灵脱离了常洳的躯体。
宋景然被吓得脸色惨白。他也只学了些皮毛,只降伏得了一些小阴灵。这个阴灵在躯壳被捆绑的情况下,能自己从寄主身上出来。这明显是他力所不能及的。
那阴灵身着青楼女子的衣装,容貌平庸,脸色惨白发青。是个已经成形的阴灵。她从寄主身上探出来,面带瘆人的笑容:“小公子,奴家长得好看么?”
宋景然连连后退,吓得腿软。她掩着唇笑,慢慢冲他爬去,枯黑杂乱的头发自肩头垂下来,抬起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却是满脸愁容。她歪着头:“你们男人哪,在意的还是容貌。我生前没有花容月貌,你们都从不拿正眼瞧我。我死了之后附在这个美娇娘身上,才拥有我想要的日子,而你们,却想要破坏。”
她像是在拭泪,可阴灵本就是没有眼泪的。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笑得温温柔柔:“小道士,奴家还是送你上路罢,人世的苦楚实在太多了……”
那张脸变得极为恐怖,那层平庸的皮相燃烧脱落,露出内里的残骸。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这时丫鬟推了门进来:“常洳姑娘……”她定在了门口,睁大眼睛,看着屋里的景象,直直往后倒去。后面跟着的鸨儿觉得奇怪,走进来看了一眼,一下子惊叫了起来:“妈吔!鬼啊!”转身就要跑出去。
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阴风,把门给关上了,鸨儿无论怎么用力,都打不开。阴灵笑得很惨:“阿妈。”
阴灵朝她爬过去:“阿妈,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下来陪我好不好?”
老鸨吓得面无人色,缩成一团,忘了喊叫,她眼睁睁地看着阴灵不断靠近,接着扑了过来。她惊骇到了极点,几乎昏厥过去。
那阴灵即将触到她时,哀叫了一声,摔倒在地上。她含恨地回头望去,见到孟透手持拷鬼棒,怜悯地望着她。
宋景然看到了救星,眼睛亮了起来:“孟大哥!”
她扑过去要将孟透撕成碎片。可是一条索灵绳自他袖口飞出,又将她牢牢捆住。
“你……你怎么可能……”
孟透踱了几步,缓声道:“我第一回进到这个厢房时,心中就想,一个花楼的普通女子,房间陈设竟能极尽奢华。今日我去了趟望月楼,却棠姑娘的屋子虽也华美,却没有你这儿这般奢华。原先我和宋景然都猜想,媚骨附身的姑娘应该是个艳名在外的女子。你猜中了这一点,所以昨夜你故意引我去望月楼。”
“是啊是啊。”宋景然点头,“我就觉得却棠姑娘不像是被阴灵附身的,刚刚我发现望月楼的那些桃树里边封印了几只低阶的阴灵,所以我一走到院子里,铃铛就响了。”
“媚骨本身是种厉害的阴灵,铃铛没反应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宋景然一开始发现的阴灵,其实不是你,是院中的那些阴灵。”孟透接道:“它们在段时间内不会伤害人的姓命,但是会吸收人的一点精气,日久天长,人会提早衰竭。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除掉一个厌恨的人。我猜,这就是你把它们封印在望月楼的原因。”
“却棠姑娘性子冷傲又直率,容易得罪达官显贵。而你温柔体己,反而更讨得客人的欢心。”孟透在她面前站定,“你的性子有傲人之处,聪慧洒脱,只是你生前见到的,都是些在意容貌的庸俗之人,愿你来世再遇良人。”
她失了气力瘫坐在地上,叹道:“有一点你说错了,厌恶却棠的不是我,是常洳。她不惜以性命为代价,让我附她的身除掉却棠。”
宋景然感叹:“都是可怜之人。”
孟透以拷鬼棒击之,低声念咒:“天蓬天猷,真武真君,黑煞元帅,无义将军;捉缚枷拷,四大天丁,手执铁棒,拷鬼通名;纵横摄勘,施威现形,不分高下,罪莫容情,俾令患体,立遂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