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沉甸甸的刀交付给了张安彦。两个人说起来亲缘关系并不远,但张则轩从未对张安彦和颜悦色过,到弥留之际对张安彦都是直呼其名。
和对张安彦截然不同的是,张则轩是个严师,但极喜欢吴嘉。吴嘉刚入门不上道,祸闯了一堆,连黑金古刀里的小鬼都被吴嘉放跑过,张则轩一边气的骂吴嘉罚跪一边又操心的给吴嘉多加了一道符护身。吴嘉小时候怕张则轩凶他,后来回过味儿来反而有点有恃无恐了。张则轩给别人做法事的时候,这摸摸那碰碰,也不怕,自己拿着一面破鬼镜一柄镇鬼剑到处跑。有次和张则轩上门,师父还没说话吴嘉就先跑上去围着那户人家打听询问,那人不买吴嘉的帐:“你谁啊!”
吴嘉那会儿才十六岁,嬉笑两下也不要脸道:“您好,您好,我是张大散仙的小徒弟吴小散仙。”
张则轩瞪着眼睛喊了一句:“吴嘉!”到头居然也没反驳,没多久竟然真的让吴嘉把“吴小散仙”这个名号给叫起来了。
饭吃完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吴嘉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过这样有奇怪的委托,难得有十万分的兴趣,拿着委托书来来回回看了数遍,手无意识的拿着笔在指尖转动。张安彦不如吴嘉兴奋,神色隐约有些紧张。吴嘉以为张安彦是担心这次的事情,扔了本子走过去把胳膊搭在张安彦的肩膀上,整个人几乎吊在张安彦身上,歪头在对方耳朵又咬又亲,被张安彦严肃脸的瞥了一眼,吴嘉笑的没个正形。
下午一点和王凯旋在路口碰头。雨还没停,地上都湿漉漉的,吴嘉鞋不防滑,走的有点胆战心惊,张安彦干脆收了伞钻进吴嘉伞下,两个人并肩走着,好让吴嘉抓着自己。来勘察现场是不能开车的,出了凶案,现场的草木水气是无声的证人,车喧嚣气太重了,又容易沾染其它东西,造成失误。
两个人到的时候王凯旋正蹲在路边往地下看,听见脚步声抬头招了下手示意两个人靠近。吴嘉赶紧凑过去,也弯腰看:“发现了什么吗?”
王凯旋摇摇头,“雨他娘的都快给老子把什么线索都洗干净了!”
吴嘉环顾了四周几眼,这是很平常的一段路,路面干净平整,没有什么坑坑洼洼,两边的绿化带的植被也没有被邪气影响的样子。他闭了闭眼睛,暗自念了个决再睁眼用气息探查,四周,路上,甚至空气里都正常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他扭头对张安彦道:“彦哥,没有。”
张安彦歪头去看王凯旋,王凯旋摊了下手:“我都看过一遍了,现场痕迹是不用想了,最多还有一点血,周围有些草木沾到了血,但气没变化,那血应该没问题,起码没有因果。”
平常人出了事故死亡或者寿终正寝,魂魄自然进入轮回地狱,不会对世间万物造成影响,但明明恶鬼作祟惹出了人命却不带因果,这却是稀奇罕见了。
吴嘉把伞给了张安彦,自己又撑了把伞在现场到处逛了起来,不甘心的又反复查看了半天。雨下的不大,但很密,凉意很重,吴嘉沿着路边一路向下,两边的植物果真如王凯旋所说没有异样的萎靡也没有过分的生机勃勃。他反复走了两遍,最后什么也没发现只得无功而返,往回走的路上不知道踩到了哪里脚下突然一滑,吴嘉下意识抬手撑了一下旁边的护栏才稳住身形。
前面传来张安彦的喊声,吴嘉赶紧抬手喊道:“没事儿,滑了一下。”说完他便快步走了回去。张安彦和王凯旋正蹲在路边的一簇草丛旁边,吴嘉翻过护栏也走了过去,“发现什么了?”
张安彦指了指前面,“绞灵草。”吴嘉“嘿”了一下,“没想到这鬼地方还有这种靠灵气才能……”话音还没落只见那草居然猛地蹿了起来,叶子骤然变大变宽张开像一张巨大的嘴向吴嘉冲了过来。
吴嘉心里一惊,黑金里的小鬼几乎立刻在他耳边喊叫了起来,事发突然吴嘉被那齐声的嘶声力竭的调子一时竟然震得懵了一下,耳边张安彦急切的喊了一声,黑金古刀同时出鞘。吴嘉只觉得眼前一花,本来几乎要把它吞进去的草已经被齐根斩断。
王凯旋冲过来一把抓住他,“怎么回事儿?”
吴嘉茫然的摇了摇头,绞灵草不是什么有威胁的东西,专门吸附在灵力充沛的东西上寄生生长,灵气吸的足够了便可开智,但再有灵气再厉害说到底也只是个植物,从来没有主动攻击人或者其它东西的情况。
张安彦皱着眉想了想,突然转头问道:“你碰了什么东西?”
吴嘉更是诧异,碰了什么?他和张安彦一起从家里出来到现在没有单独行动过,什么时候沾染了些东西能让两个人都不知道?
吴嘉想了会儿,突然想到什么,转身翻过护栏一路向下跑去,一直跑到自己刚刚走过的地方仔细查看。张安彦和王凯旋跟着追过去,吴嘉看了一会儿突然蹲下,转头大喊:“找到了!”
只见护栏上有一块儿小小的深色污渍,三个人彼此看了一眼。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