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放弃这一切吗?”安德烈喃喃地说,似乎无法相信。
“我放弃了什么?”顾颐失笑,“你觉得我有什么可放弃的?”他可以理解安德烈,以他现在的生活,想要长长久久地享受下去,也并没有什么可指责的。即使豢养血奴,只要他们是自愿的,而又没有伤及性命,甚至还会因此给他们一笔丰厚的报酬,那也并不算什么罪恶,至少比那个小吃店老板组织起来的卖血人处境还要好一些呢。
但是他,他现在的生活跟安德烈完全不一样。这么一想,顾颐还真觉得有点汗颜呢。从回到家乡的时候起,他想的就是怎么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中,不让任何人注意到他,从而躲开路易的追杀,躲开血族的耳目。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呢,真是有点愧对自己。
不过,以后也许就不同了。如果解决掉路易的问题,他就可以放心地使用上帝之血,去找一份正经工作,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当然,可能还是需要张良给办一份证件,又或者,唐骥可以帮忙?
安德烈看着顾颐眼睛里不自觉地又露出的一点笑意,只觉得自己心里好像烧起了一把火,几乎要把他焚烧殆尽:“放弃了什么?你放弃了永生,放弃了力量啊!”就为了一个猎魔人吗?
“我知道,以前因为有这个路易在,你只能悄悄地生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也说猎魔人工会已经盯上了路易,只要解决了他,你就不必再像从前那样把自己隐藏起来。”安德烈急切地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生活啊。或者你想做什么都行!你有才华,有能力,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啊!你不是喜欢绘画吗?我们可以走遍这个世界,把所有的风景都画下来,我们可以……”
顾颐抬抬手打断了他:“好了,安德烈。你说得很对,但是我不想再做血族了。走遍世界——只能在阴雨天或者晚上去走遍世界吗?”尤其安德烈是个十三代的小血族,本来对阳光非常畏惧,只是仗着有上帝之血的碎片在身,才稍稍好一些。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在阳光下久留,更不用说某些地方阳光强烈,远超别处。
“可是你并不怕阳光啊。”安德烈激动地说。
顾颐摇了摇头:“不怕,并不等于喜欢。”那种深刻于血脉之中的,对于阳光的畏惧和厌恶,完全是生理性的,并不完全受理智的控制。大脑对阳光的向往,和身体对阳光的反感搅在一起相互冲突的那种感觉,没有经过的人无法体会。
“而且,我最不喜欢的,是对于鲜血的渴望。”高阶血族不一定要时时吸血,但对他们来说,鲜血仍旧是最美味的食物,超过所有美食。这同样也是深刻于血脉之中的,无法改变。
“但是——”安德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真的不明白,在他看来这都是小事,更何况顾颐又不是低等血族,完全可以忽略啊。
顾颐想了一下:“也许对我来说,是希望抹掉那段生活吧。但只要我还是血族,就永远斩不断跟路易的联系。”血脉是路易给他的,这无可更改,即使路易死了,也依然如此。
“我不懂……”安德烈喃喃地说,“如果你恨他,杀掉他就是了,为什么要放弃已经拥有的一切……”
顾颐像安抚孩子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也说不清楚,可能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给的吧,所以我想都还给他。至于永生,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美好……”如果另一个人会老去,而他始终青春不改,那么这样的永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那个猎魔人呢?”安德烈做着最后的努力,“你想过他愿意接受你吗?你确定这不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吗?”
这个问题还真是非常尖锐,顾颐也噎了一下,半天才说:“即使没有他,我也早就想做回人类了。”否则该隐也不会把上帝之血送给他。只不过,如果真的没有唐骥,可能他不会如此迫切?
“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除掉路易。”顾颐不想再谈这个问题,“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周代和小安对以后的打算……”
“那我呢?”安德烈微微仰起头,“我以后怎么办呢?”
顾颐有些无奈:“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是因为我没有用上帝之血,所以你生气了吗?”
“怎么会。”顾颐无奈地说,“这是各人的想法,不能勉强。”不过说实话,在他发现安德烈不但没有使用上帝之血,还把它重新切割并拿来展览的时候,他心里是有点不痛快的。这就好像一个你自以为志同道合的朋友,忽然之间发现人家其实对你所选择的道路并不那么看重一样,会让你觉得,原来从前都是你一厢情愿、自我脑补……
这种感觉,也许不至于生气,但的确是让人有些失望,有些不快的。尽管后来安德烈解释过是想用这颗宝石来寻找他,他心里还是有点疙瘩,只是正如他刚才说的,人各有志,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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