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姑娘,您可还记得静辞郡主?”碧蔓道,“就是太后先时极是宠爱的那位郡主。”
沈天玑一顿,“自然记得。不是说,她已经回去襄阳了么?”
碧蔓摇头道:“已经回了京了。据说那日皇上就是见过她之后,才离京的。您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顿了顿,她又续道:“奴婢在宫里就听说了,静辞郡主先时一直住在兰心殿,又颇得太后喜欢,宫里都传言,静辞郡主迟早要做宫妃,甚至做皇后的。只是自皇上册妃以来,那位郡主一直没什么动静,反而回了襄阳。这会子忽然回来,不知是因了何事。”
“啪。”一声茶杯落地的声响。
也不知怎的,沈天玑手上一软,手上的茶杯就脱了去,洒了一地的茶渍。
碧蔓连忙收拾了一番,待又沏了杯茶送到沈天玑手上时,却见她双眸瞧着紫檀雕花的桌面,定定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姑娘。”
听到碧蔓的唤声,她才回过神,忽然问道,“除了这些之外,方才那位姑姑还与你说了什么?”
碧蔓见沈天玑神色微有担忧,不禁又后悔起自己藏不住事儿来,“没有别的了。只说皇上至今未回京,也没有旨意传来。这会子礼部和鸿胪寺的人都着急的很,都商量着若是皇上明日还未归京,该如何是好。”
沈天玑握着手里的热茶,身上却生出冷汗。
帝后大婚,却不见皇上踪影。她知道,他不会这样对她。之所以现在还没有音信,只怕果真是顾殷殷捣的乱!
沈天玑忽然握紧了手,心中骤然一阵铺天盖地的恐惧和忧虑。
这些日子她因大病初愈,又被某个男子日日陪着宠着,脑子竟越发不顶事儿了,竟然把顾殷殷抛之脑后。偏这人一直守在暗处,伺机而动,只怕早就备好一切,瞅准着这个时机才狠狠出手。
她早就知道,顾殷殷的目标一直是皇后之位。如今即将做上皇后的是她沈天玑,那个女人又怎么忍得住不出手?!是她太大意了,竟然没有丝毫防备!
前世那女子的狠毒犹在眼前,沈天玑越想越心惊,忽然立起身道:“那位姑姑大约还未走远,你去将她追回来,就说我要问话。”
沈天玑在屋里走来走去,心头的不安越放越大。大约是前世的阴影,她如今对这顾殷殷有种从心而出的惧意。她知道,若光论心机计谋,自己如何也斗不过顾殷殷。
可是,她却要坐上那顾殷殷想要占为己有的后位!这样的认知,让她惶惶然,她忽然无比害怕,害怕顾殷殷会想尽办法把他抢去。
她不喜尊贵的后位,不求权势富贵,她在乎的是他。
他离了京城,能去哪里呢?他叫她不要忘记她说过的话,那么,他呢?是否记得他说过的话?
他说过的,他对她是弱水三千情独钟。
很快,那位送衣裳的宫女进了莹心院。沈天玑坐在椅子上,摁下焦灼担忧的心潮,上下打量这女子许久。
虽然还未大婚,但这宫女对沈天玑行的已是面对皇后的叩拜大礼。
这宫女名□□兰,大约三十上下,眉目颇为端雅秀丽,低头敛目立在沈天玑跟前,极是规矩。
问了几句,仍是碧蔓告诉过她的几句话。沈天玑想了想,又道:“如今静辞郡主在哪里,春兰姑姑可知道?”
春兰低垂的眸光微微一闪,“奴婢不知道。”
沈天玑微笑着起身,坐到她跟前,拉起她的手道:“姑姑不必如此拘谨,姑姑是宫里的老人,又在御前伺候多年,我日后进宫,只怕还要仰仗姑姑一二。”说着,她吩咐碧蔓去库中取来一套极是贵重的珠玉首饰,塞到了春兰手中。
春兰推辞了一番才接下,又欲跪地接下,沈天玑及时拉住她,“承蒙皇上看重,妍儿才有此造化。今日见姑姑仪态,心中是既佩服又喜欢。”忽然话锋一转,又道:“对那静辞郡主,妍儿也是仰慕已久,听说她回了宫,妍儿想着,定要早日见她一面。”
“娘娘您风仪万千,日后更是注定锦绣富贵无限的命格,万不用仰慕旁的人的。”春兰低低说着,又道:“奴婢也见过几回静辞郡主,也比不得娘娘的风仪。”
沈天玑淡淡看了她,“承蒙姑姑夸奖。”默不作声顿了一会儿,才吩咐碧蔓将人送了出去。
碧蔓回来后一脸不豫道:“那个姑姑明显不把姑娘放在眼里!谁看不出她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沈天玑笑道:“连你都看得出她在刻意隐瞒。她若果真是刻意隐瞒,又怎么会表现地如此明显?我不相信,在宫里待了这样久的人,连这点心思都隐藏不住。”
碧蔓一愣:“姑娘是说,她是故意的?”
“我也不能肯定。”她眸光透过窗子看向外头繁盛的绿意,“可是,她说的那些话,我一分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