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中从不缺乏将凡人视如蝼蚁仗着师门势力嚣张跋扈之人,只不过何欢统一魔道时将整个江湖血洗了一遍,后来千仞又杀了不少自己看不顺眼的大人物,这类人死得差不多了,江湖便成了如今风平浪静的样子。当然,他们的悬赏也因此常年居高不下,令一直立志成为天下公敌的魔教教主尤姜艳羡不已。
历年来正邪之战是排除异己的最好场所,天道盟和魔教双方高层也养成了遇到内战便寻对头打一架把闹事者派去送死的默契,只是虽然此事大家都心照不宣,一旦遇上还是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对外是半个字也不会承认。
这些年,天道盟几个老道士感叹着魔教长老的挑战书拿来垫桌脚果然极其好用,他们魔教教主也是逢年过节就把玄门发来的谴责书展示一遍嘲讽着这群老头的潦草字迹和毫无新意的行文手法,你来我往也算是相当和谐了。
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事千仞自然不会对外透漏,只镇定地看着诸葛青天把大头鬼给捡了回来,正想着他又要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便见原本围观的面摊老板走上前来对小鬼问道:“你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夏获鸟呢?”
梦魇之灵常年在此地摆摊,对大头鬼自然是极熟悉的。这小孩没有力量又不会说话,就算被捉弄也没办法和赋丧神告状,因此在街上没少被恶鬼欺负。好在前些日子被实力强劲的夏获鸟给带走了,梦魇原以为有夏获鸟照拂他日子会好过些,谁知今日竟又来了街上,难免就好奇地问了几句。
可惜他似乎只学会说两个字,此时仍是抱着硕大的脑袋含糊不清地叫着,“娘……亲……”
诸葛青天见他神色有些呆滞被踢也不知道反抗,瞧着也是怪可怜的,这就生了相助的心思,可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只能对千仞问道:“他怎么见谁都叫娘啊?”
“人在叫另一个人的时候视线也会停留在对方身上,他却在张望前方眼神闪烁,应当是在找娘。”
千仞作为杀死观察力自是一流,听他一说诸葛青天也发现确实如此,立刻就敬佩地望了过去,“真的,我都没注意到,师父你真厉害!”
他们的视线落在了大头鬼身上,那方梦魇也发现了大头鬼除了娘亲什么也不会说,只能困惑地叹道:“说来也怪,最近很多常客都没来了,就连每日都会来我这里带面回去给他的夏获鸟也没了踪影,难道是我手艺不行了?”
这小摊藏得隐蔽往日里来的都是熟客,作为老板他自然是一一记得,此时突然客人减少难免疑惑,千仞听了却觉有些不对劲,夏获鸟乃是鬼怪姑获鸟的进阶状态,论实力堪比元婴期修士,按理说不会轻易出事,这么多天都不露面莫非是出现了意外?
这个非常时期任何意外都值得关注,千仞也没有忽略,这就问道:“那位夏获鸟住在何处?”
梦魇是不知这生客为何有此一问,只是他见诸葛青天似乎对大头鬼颇为和善,想着积点德也好,便如实答道:“她就在西边的白雾林,那一代是鸟类鬼怪的栖息地。”
果然一听这话诸葛青天便抬头看向了千仞,眼里满是期待,“师父,这小孩继续在街上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恶鬼,我们送他回去吧。”
对他的性情千仞早已了若指掌,知道少年虽是鬼神身上却没多少戾气,生得还是个与人为善的性子,碰上了这样的事自然不会视若无睹。虽想不明白为何这人在那满是被冷待的记忆中仍能保持如今热诚,作为师父总不会反对徒弟活得好一些,想着夏获鸟的情形的确有些奇怪,这便淡淡道:“随你。”
见他同意诸葛青天瞬间高兴了起来,这就拉过大头鬼替他谢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千仞自出生起就没被人用这个词形容过,此时也是觉着怪异得很,瞥了他一眼就纠正道:“你若要行走江湖便记住了,魔修不会是好人,也不稀罕做好人。”
诸葛青天没想到他被夸居然还不乐意,下意识就惊道:“魔修这么怪异的吗?”
“不怪异做什么魔修。”
对千仞而言,比起好人怪异这个形容词明显好接受得多,这便起身向前走去,徒留诸葛青天在后方抱着个大头鬼偷偷摇头——
真是个性格别扭的男人,不过,就算别扭他也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尤姜:我才是恶人指挥啊!是要铲除正道的大魔头啊!为什么赏金会比不上那两个师徒啊!
千仞:因为你整天画春宫吧。
尤姜:第一,我不是整天画春宫,第二,那是何欢缠着我画的!
千仞:好吧,这是师父的阴谋。
尤姜:阴险狡诈的何欢!
千仞:日常忽悠上司也是护法工作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