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地说完这句话,五感消失,意识陷入黑暗中。
-
蔺轻舟再次醒来时,感到周身暖意融融,胸口已不觉疼痛,他睁眼动了动,发现自己被一人牢牢地抱在怀里。
“可算愿意醒了。”牧重山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们这是在哪?”蔺轻舟看了眼窗外,见曦光落青瓦,知当下是清晨,他放松四肢,任由牧重山抱着。
“亲一下我就告诉你。”牧重山凑过来,额头贴住蔺轻舟的额头,勾着嘴唇笑。
蔺轻舟不满地嘟囔一声‘耍赖’,然后亲了上去。
温热的唇舌相抵交缠,这是一个宁静缱绻的吻。
亲完后,牧重山说:“这是我厢房。”
“你的厢房?”
“对,我在春华宗所居的厢房,此地与我之前住时一模一样,只需稍稍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
“上善娘娘和大师兄呢?”
“他们在其他厢房休息。”
蔺轻舟轻轻‘噢’了一声,又道:“我瞧见了春华宗灭门时发生的事情。”
“现在不说此事。”牧重山将人搂得紧了些,感受着肌肤隔着衣裳传来的温热,那般真实,让人心满意足。
“嗯?你都不好奇的吗?你不想知道春华宗发生了何事吗?”蔺轻舟震惊。
知晓自己并未杀害同门的牧重山已卸下心中的苦闷,他道:“我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哪有心思顾及他事。”
蔺轻舟不解:“惊吓?你是说我吐血的事?我现在已经无事了。”
牧重山摇摇头,问:“你可知,当我握住你身前那道青蓝交织的光芒后发生了何事?”
蔺轻舟因不确定,口气十分迟疑,他说:“我晕倒了?”
牧重山看着蔺轻舟,将其身影困在自己眼眸中,他说:“你凭空消失了。”
“啊?消失?”蔺轻舟惊讶重复。
“对。”牧重山道,“而且不是一瞬,不是一个时辰,是毫无预兆地消失了五天,我们寸寸寻觅,找了你足足五日,幸而,你在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不过吐了我一身的血。”
“我……我……”蔺轻舟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牧重山勾起唇,吻蔺轻舟眼眸,他至今仍心有余悸,但未表现出来,牧重山说:“回来就好。”这四个字,说给蔺轻舟听,也说给他自己听。
蔺轻舟点点头,没再多言,头靠着牧重山胸膛,依偎在他怀里。
蔺轻舟其实也没打算如此急匆匆地将事情告诉牧重山,毕竟真相太过残忍,他得仔细梳理一番,好好想想该怎么说。
这么一想,想到晌午,蔺轻舟觉得自己再躺着骨头都要软了,便起身下了床榻。
牧重山没拦着,跟着起身,梳洗收拾穿戴毕,将上善娘娘和洛长川请了过来。
上善娘娘和洛长川先是询问了蔺轻舟的身体状况,知晓其无大碍后,都松了口气。
然后便到了蔺轻舟揭开春华宗灭门真相的时刻。
蔺轻舟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
除去细枝末节,说来说去,不过短短一句话。
寒木散人因麒麟附身失去理智,屠杀了春华宗全门,最后身撞牧重山手中的长剑,以死谢罪。
蔺轻舟讲完,已经是日暮西斜时,一如暮云合璧的无声,厢房里安静了许久许久。
最后是洛长川先开了口,他唏嘘不已:“未曾想……竟是寒木散人……这可真是……真是世事无常……”
“这些年,苦了你了,我曾因自我臆断伤过你,我向你道歉。”上善娘娘看向牧重山,诚恳道。
而明明最该对蔺轻舟所说之事有反应的牧重山竟许久未吱声,他蹙着眉,似在思考着何事。
蔺轻舟无比担忧地看着他。
沉默半晌,牧重山终于抬起头,他的目光平静似无风无浪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他开口,语气坚定且郑重:“在此恳请各位,不要将方才听闻的事告诉他人。”
“啊?为什么?”蔺轻舟大惑不解,“如果不将此事告诉他人,怎么洗清你的冤屈啊?”
牧重山对着蔺轻舟浅笑,他说:“不必了。”
上善娘娘立刻明白牧重山这是何意,她一字一顿道:“陨渊君,你是打算一辈子替寒木散人背罪吗?”
一言,让蔺轻舟和洛长川愕然不已。
牧重山从容道:“且不说师尊与我而言有明师之恩,再者,他一生温柔敦厚、博施济众、受人敬佩,不该落得一个狼藉名声成为谈资的下场。”
“可是……可是……”蔺轻舟喉咙一哽,终没把话说出来。
可是你就该被人唾弃,被人咒骂,被人戳着脊梁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