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轻舟惊讶:“一味药?”
容思凡轻点头,从广袖里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青瓷葫芦,放在案桌上,她说:“此药,本是一味毒药,由一位擅木灵缘元婴期修为的女修士所制,她原意是想报复抛弃她后四处寻欢作乐的道侣,想以此药来令其无法修炼,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此药被发现有其他作用。”
至于其他作用是什么,已无需多言。
蔺轻舟目光落在青瓷葫芦上,心想:他还担心自己不擅修炼法术,若只需服药,倒是省去许多麻烦事。
容思凡一眼看穿他念头,泼冷水道:“要服七七四十九日,日日不能忘。”
蔺轻舟:“……好。”
他伸手要去拿青瓷葫芦,被容思凡一把按住手腕。
容思凡神色严肃地看着他,话语缓慢而有力,她说:“虽需服药四十九日才可事成,但当你吞下第一粒药丸时,你此生就再不能用双修以外的方法修炼了。”
蔺轻舟看着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容思凡仍想劝:“你再仔细想想,双修局限性颇多,其一,双修虽名为双修,但能从其中获得灵力修为的只有你,而对方仅是一夜贪欢,所以,若有一日,他人厌弃你不愿再与你缠绵,你就会失去所有筹码。”
“再者,你若想提升自身的修为,与你双修的那人修为必须比你高,但是放眼望去,整个修道界,修为越高者,越居高自傲越遵循礼教,元婴期以上的修士,都极其注重名声,双修会令他们觉得不耻,你若寻不见人双修,修炼就会止步不前,坊里的姑娘,就算是最知如何勾人心魂的容琴,也只能修炼到金丹期,你身为男子,定是不如她的,你可明白?”
她前日才冷冰冰地说自己不喜劝人,这时却苦口婆心地对蔺轻舟说了这么长一段话。
蔺轻舟心存感激,但依旧坚定点头:“我明白。”
容思凡知自己劝不住了,无奈叹气,松开蔺轻舟的手腕。
蔺轻舟打开青瓷葫芦上的木塞,从里头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淡金小药丸。
小药丸静静躺在他手心里,与结契印记相衬,浮金与赤红好似秋水落霞托起沉沦曜日。
听见种种弊端后,蔺轻舟不是没担忧过。
可他再担忧,又有何用?
他濒死后来到异世,懵懂如初生婴儿,一切行为的意义,都来自系统许下完成任务后带他回家的承诺。
他不想不愿也不会去思考自己在这个世界很多年以后的事。
他寻着最短的捷径,达到最初的目的。
比起捷径并非正途,他更怕雾失楼台,月迷津度。
蔺轻舟深吸一口气,捏起手心里的小药丸,喂入口中。
药丸极小,入口清甜,一瞬吞咽下腹再无他感。
蔺轻舟知道,至此以后,他的修炼之途,已成定数。
可明明是这般至关重要的时刻,他第一个念头,竟不是距离回家的日子又近了几天,而是他答应牧重山的事,不再是空口无凭的虚言。
容思凡见他吞了药,知木已成舟,轻叹息后道:“时辰不早了,快去歇息吧,此药带走,切记一天一粒。”
“多谢坊主。”蔺轻舟起身道谢,将青瓷葫芦收好,回到客房。
蟾光清辉落,历经一堆事的蔺轻舟疲惫不堪,他强打精神瞧了瞧软榻上灵雀,见其安稳沉睡着,心跟着宁静下来。随后他吹灭房内摇曳的烛火,倒头就睡。
昏昏沉沉时,蔺轻舟做了个梦,梦见他年少暑假回老家,夏日炎炎,蝉鸣阵阵,他和爷爷坐在天棚下摇着蒲扇啃西瓜。
忽而,蔺轻舟觉得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他抬头看去,见一袭玄黑色锦衣的牧重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他。
牧重山的四周,是与他格格不入的乡下黄泥路、带锈红铁门和靠着墙的老式自行车。
蔺轻舟看见牧重山缓缓张口。
他说:“你若不愿留,那日就不该来救我。”
-
蔺轻舟从梦中醒来时,感到胸口似压着什么,闷闷的喘不上气来。
他低头看去,见白羽灵雀舒舒服服蹲在他胸口上,歪着脑袋,湿漉漆黑的圆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重……”蔺轻舟吸气吐气,伸手将灵雀捧下来。
灵雀不依,轻展羽翼,落在蔺轻舟侧颈处,贴着他脖子。
牧重山道:“昨夜海上起风落雨,我心惶惶,如今想来,后怕不已,若有下次,娘子可得好好听我一声劝,不要再以身犯险了。”
蔺轻舟揉搓眼睛,睡意朦胧地问:“嗯?你怎么知道下雨了?你的灵体不是回去了吗?”
牧重山:“我强留了一丝灵力在灵雀身体里。”
“啊……”蔺轻舟清醒,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他不懂强留一丝灵力意味着什么,但方才压在胸口的烦闷变成了融融暖意。
蔺轻舟现在还未意识到,牧重山的关切和存眷,似三月曦光,一点点渗进了他内心深处,有什么因此在扎根发芽,终有一日野蛮生长,破土而出。
蔺轻舟道:“下次我不会这样莽撞了。”
牧重山笑道:“但愿如此。”
“对了。”蔺轻舟将昨夜坊主接纳他,以及合欢术是一味药的事,悉数告诉了牧重山。
牧重山静静听完,问道:“药你已经吃了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