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应景地红了眼眶,伸手揉搓出几分水色。在太守含着怜悯的眼神中沉默整理了一会自己的仪表,最后拱手带笑,感激的眼神望向对方。
“幸好有府君施以援手,不然吾家又何以生存呢?”
笑死,田亩相连,僮仆盈家,自我都能标榜起诗书传家,甚至豢养家丁武装的那种小小家业?信你才有鬼!
太守心里啐了这厚脸皮的世家子几口:还保全于乱世,你家乱世操刀抢占了别人多少家业心里没数吗?就你们世家豪族掌握的财富田地,陛下不朝你们开刀才怪。
甚至度田只不过是清点干净你们的财产,都没真的让你们上交呢,就这开始悻悻然作无辜之态了,简直恶心!
外在披着圣贤君子一张皮,内里恰似蛇蝎虎豹一窝聚!
可是大家都是为利而来,哪怕心里都瞧不上对方,表面上的沟通还是要做好。
于是两人又是相互吹捧了一番,各自陈述自己所谓的委屈,只唱念做打做出一派直臣伸冤的表象,将官宦勾结,隐瞒度田实情的实质悉数淹没在心照不宣的遮羞布下。
反正天高皇帝远,那位陛下哪能对他们干出来了什么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呢?他们也没有对账本上该写的东西太过删改,只不过玩了点广田但薄,统计不密的把戏而已。
那位陛下怎么会知道呢?
——刀剑的铿锵插入进了歌舞的欢笑。
在众人都没来得及回过神的时候,一切都停滞了。
酒杯从手中滚落到地面,泼洒出的美酒染湿了同样价值不菲的鞋面,可持有者却没来得及哪怕蹙眉。
乐器从乐师的手里砸落碰坏了身,锦缎自来者的身上飘摇了风。
随后是映着月光的寒芒与黑夜中锃亮,摇曳的火焰在画壁上映下沉重的影。
泼洒的鲜血染红了洁净的地面,“噗通”一声,是圆球砸落地面的声响。
“呼噜噜”
太守瘫坐在地面,被这突然发生的变故震撼到目眦欲裂。那世家子的头颅在地面上滚动着旋了个弯,不偏不倚,脸庞正对上他的眼。
那还带着些茫然便已然身首异处,甚至来不及痛苦哀嚎的神情,正正好踩在了他惊恐的神经之上。可是他长大了嘴,却只敢发出无声的尖叫。
当那操着刀,刀剑还往下滴着血的为首者向他望来的时候,他满脑子只装着一件事。
——快跑。
可是腿软到无力站起的人,最后也只能下意识地依靠手臂的力量将自己向后拨弄,甚至有一只手还因为那人冷厉的目光,而下意识捂在了嘴前。
他没死。
因为来者掏出了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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