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他只是真的累了。
“帝乃出怀中版令投地,曰:‘行之决矣!正使死,何惧?况不必死邪!’”
于是,他亲自带着身边数百仆从,自宫内反向宫外进攻。原本应该护卫他的禁军,此刻却在“中护军”贾充和“太子舍人”成济兄弟的率领之下与他交手起来。
没有足够的人才,没有合适领兵的武将?
那就自己亲自拿上宝剑,亲自擂起战鼓,冲在第一线吧。
看着皇帝本人冲在了叛乱的一线,满是慌乱的成济面对这样的情况,连忙询问起贾充应该怎么办。
而在此时,贾充却毫不犹豫展现出了自己堪称狂悖的果决:
大家都是各为其主,曹髦固然有拼死一搏的勇气,可是他既然身为司马家的臣子,何尝没有要为司马昭解决掉一切阻碍的决心?
“充曰,杀之。”
于是当一切落下帷幕,当周围来援的士兵越来越多,知道自己终会失败的曹髦闭上了眼,对追随着自己的最后的士兵下达了放弃抵抗的命令。
他就那样坦然地,为了保全身后这批最后的忠臣,甘愿走向自己既定的命运。“帝曰:收仗。大将军士皆收仗。济兄弟因前刺帝,帝倒车下。”
雪白的刀刃贯穿了魏帝的胸膛,自他的背后露出一截血红的剑尖。
而曹髦张开着自己的臂膀,倒了下去。
他最初的封号,那个名叫做高贵乡公的封号,此刻却脱离了地名的束缚,显得那么贴切而仿佛褒美与预言一般一语成谶。
他在最后展现了堪称高贵的人格,给曹魏最后黯然的落幕,添上了最壮烈的一笔。用自己的血,溅染了整个两晋南北朝的史册。】
匆匆赶来的太傅,司马孚的泪水滴落在曹髦的血上。
听闻到风声的司马昭,多年来的伪装功夫一朝破防,跌落在地面的喃喃自语“天下该如何看我”,道尽了世人为何认为司马家得位不正的根本。
他试图遮掩。
于是在曹髦正式举旗之前已然被他告知了始末的郭太后,都要“发出”一封诏书,“痛斥”曹髦的忤逆狂悖,刀剑举兵是为了谋害作为他理当孝顺对象的太后。
于是他会上表,把已然死去的曹髦进一步抹黑,口头上说着遵循霍光废海昏侯的条例对他进行安置。标榜自己的“善德”,说着最起码为他以王礼下葬。
——甚至没有旌旗的“王礼”,裴松之在注中都忍不住极辛辣讽刺,做不到就不要口头上吹捧的“王礼”。
他把直接动手杀人的成济兄弟扔出去挡刀,把完全被他控制住的郭太后用来当洗白自己抹黑曹髦的传话工具,走过一遍认罪辞让爵位官职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