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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继忠并未吃惊,路大之死已然说明有人要对闻羽下手,可胡三夜里出去转了一圈,就碰见了两个杀手,那没碰见的又会有多少呢?他皱着眉,暗暗思量如何才能保证闻羽的安全。
明鹊也在一旁着急想着办法,过了一会说道,“我们窝在这个客栈,消息总是闭塞,不如像敌人那样铺开,也在这里开几个店,方便观察四处动静。”
白继忠几人商量一番后,都觉得明鹊的建议可行。
过了几日,熊罴伯府前后门新开了两家店铺,明鹊和白靖仇开的是修补金银铁器的工匠铺,铺子在前门十丈远的地方,白继忠三人则开了一家吃卤食的小酒铺,就在后门那酒肆旁边。
按着他们的推测,附近潜伏的杀手要望风的话,多不会选周边的老店,以防被闻羽的眼线监视,那么这两家新铺子就是他们落脚的好去处,一来新店没有根基,二来不管是修补兵器还是喝酒,都是江湖中人习惯要做的事情。
店开了十余日,再没听到什么动静,明鹊每日在店里看着闻羽出入,近在咫尺却又不能相见,更是未见鸀鳿出过门,她感觉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灼烧着自己。这些年过来,自己好歹寻到了一个人品刚直、品行温良的丈夫,算是过上了安稳的生活,可闻羽和鸀鳿却依旧还在那个局中,步步惊心,不知何时才可终结。
刘不然在兵部晃荡了个把月,除了抓捕蛰门以外,再没有别的建树,每日与其对着浩如烟海的案卷,倒不如回家与水亭喝酒来得痛快。
刘不然觉得自己最近变了,以往绝对不会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或许自己是把水亭当作了雀儿的替身才会这样。刘不然和水亭在床榻之上时,本是水亭以红纱蒙面,可身形到底与雀儿相差不少,于是改为他蒙上眼睛,却感觉更像和雀儿厮磨了。
“你如今只天天和我在一起,却不像风流倜傥的帝京四少了。”一日,水亭喝得醉眼迷离,拿话挑逗。
“那又如何,其他三人从来没在我的眼里。”刘不然闷闷喝了一大口酒。
“你还想那个雀儿么?”水亭又问。
“那个女人早晚都是我的。”刘不然喝得头晕目眩,忿忿然说道。
“你真地要去求闻羽?”水亭笑了起来。
“再过段时间,这中都城里就不会再有闻羽这个人了。”刘不然呵呵一笑,觉得这话总算说过了瘾,一下栽倒在桌上。水亭在那看了他一会儿,飘然转身,走了出去。
近来常青苑里来了不少生面孔,刘不然与他们见面时总是避开水亭,在前厅商量着什么。联想到之前他的话,水亭将这些都写成一个字条,抛到常青苑的西墙外头。
秋苑的人拿到字条交给宁丰,买凶刺杀朝廷官员,何况又是圣上新晋的侯爵,若此罪做实,宁丰便可就此向刘鹤群发难,即便不能一下子打倒刘鹤群,也会让他的权势大大削弱。可杀人见红,捉贼捉赃,若真等到那一天,闻羽恐怕也难逃一死。
几番交谈下来,宁丰觉得闻羽此人不坏,虽然性情闲散,可却隐约怀着一股正气。正犹豫着要不要托元恒提醒闻羽,便听人来报,熊罴侯府后院一刻前刚出了命案。
宁丰心下大惊,第一下想到的就是闻羽死于非命,急忙带人赶了过去。
熊罴侯府前门新开的一家工匠铺里,已挤满了城尉和捕快,两个太平官正在验尸。
铺里正对大门的地上躺着一对夫妻,身上多处受创,死相极其凄惨。
男人年岁只二十左右,死时怒目圆瞪,伸开双臂仿佛还要护着妻子。
那女人相貌极其明丽,看得出生前是个灵巧温顺的佳人,可脸上和胸腹都有瘆人的创口,衣裳也不齐整,裙子已被褪了下来。
尽管场面瘆人,可宁丰紧绷的神经多少松弛了一些,叮嘱手下几句,便转身出了店铺。
刚出门,宁丰一抬眼便看到三个五十上下年纪的男子,此刻如石像一般矗立在围观的人群中,眼中死一般的沉寂。
不远处,闻羽似乎听到了吵闹声也从侯府出来,凑上前观看,看后却一脸平静,见到宁丰还打了招呼,“宁兄,最近中都城里不大太平嘞。”
“确实如此,还望闻侯爷多加保重。”宁丰说完,便先回了富乡侯府。
宁丰回到府中后堂不久,城尉官便被秋苑的人带来了,他本来知道宁丰要见自己问案子就紧张,一见到他的腰牌后更是直接跪在地上报告情况。
“死者不是中都城人,目前正四下打探,初步知晓二人该是夫妻,数日之前拿三百两银子盘下了这个铺子,专门做金银铁器的活计。”
宁丰听后并没说话,照此看来这两个人突然出现在熊罴侯府附近绝对不是偶然,很可能是刘不然派来的刺客,或者与此相关。
“据邻里交待,今晚戌时,这夫妻二人本要打烊关门,却倏地来了一胖一瘦两个人,非得吵嚷着要进去。那两人挤进门不久,大门便从里面关上了,隐约听得到有打斗的声音,可离得远听不真切,过了一小会儿便没了动静,也不见有人出来。又隔了许久,好信的邻居进去看时,夫妻二人已死在那里,身体都凉透了。女的……”城尉官说到这便停了口。
“女的怎么了?”宁丰的眉头皱了起来。
“死后还被人糟蹋了一番……”城尉官说得也不忍,只听宁丰淡淡说道,“你回去后要倾尽人力去追查那凶手的下落,万不得已之时可以封禁京城。此外,到我账房那里拿五十两银子,着人将那对夫妻安葬了吧。”说完,宁丰挥挥手让城尉官回去了。
烛火之下,宁丰的眉头依旧锁着,如此说来这二人该不是刺客,可为何暴死在此呢?
宁丰回忆着当时看到的场景,那女子的容貌极为明丽,绝不该是个普通工匠的妻子,而门外站着的那三个人身形挺拔,也不是寻常百姓,多是军伍出身,或许是那对夫妻的亲友故交,不知为何却不上前。
他接着回忆闻羽当时的表情,细想一下也不正常,因为凡是见到此等凶杀现场,无论是惊吓或是惋惜,总该有些情绪才对,可闻羽当时的表情平静如水,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