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单纯一些。”
“还是皇兄厉害,拿着当年在汉国公府里抄没的一枚簪子,就让赵仁彻底慌了神。”
“你不知道,赵仁自幼和伏颖儿待在一起,那枚簪子就是他送给伏颖儿的生辰礼物,或者说是定情信物。”
“真不知这老兄此刻跑到哪里了,估计离临徐还有一段路吧。”
“管他去哪,别出现在都城里就好。”
“也是,若是我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被人绑架,也会奋不顾身飞去的。”
“智弟,若是我这次挂帅,都城之内的事情你还要多多留意。”
“放心吧,皇兄上次领兵抵御北狄的时候,我一直都留意着东宫那边。只是,皇兄这次平叛可不要太过着急啊,我昨晚听宫里说父皇这次怕是……”
“我心里有数,你不必说了。”
“明日一早就让魏青去举荐皇兄挂帅吧?”
“智弟,此事我们这边不用出头,只等宫里的决断便好。”
“哈哈,皇兄说的对,还是我欠考虑了……”
“听礼儿说,仁儿前几日染了邪寒。如今派信儿去如何?”赵昱在病榻前再次召见许德敬。
“当是可以。”许德敬黑着脸回答。
整整两日,京兆府上百个快骑好手都没有找到醴王赵仁的下落。许德敬自然不敢将他私自出城的事告诉赵昱,只好冒着欺君的风险如此退守。
许德敬浸润朝堂多年,自然察觉出此事蹊跷,可对赵仁为何如此行事依旧没有线索。
“德敬,此次平叛,你要让六部多多支持信儿啊。”赵昱话里有话,自然是提点对方不要为了太子给赵信使绊子。
“圣人放心,臣定会竭尽全力辅助乐王。”许德敬拱手回道。
“叛军如今到哪了?”
“自占楚州之后,原地过冬,休整了几个月,过不了几日该到常山关了。”
“常山守将是清宗之子?”
“不错,是清宗的幺子许望。此前一直跟着醴王在外征战,万顺四年到禁卫军任马军指挥使,前年因江北叛乱不断,调任常山府尹。”
“此事朕依稀记得,从指挥使到府尹,这是降级了啊。”
“不错,许望倒是没有什么过错,反而是主动请缨到前线上的。圣人该是知道的,醴王的部下都是在沙场上才有精神的,怕是在都城反而会憋闷。”
“嗯,既然是清宗的孩子,你还要加紧发兵援助,莫要让许望有什么闪失。”
“圣人放心,臣这就去安排。”
万顺十二年清明夜,江北常山关分外肃杀。常山关东西两面是山,只南北是宽阔的平地,南面已密密匝匝地扎下天道军的十里连营。
“《武经要略·江北志》有言:得常山者得中都,得中都者王天下。”
军帐之中,南星喝下一杯酒,摇头晃脑地背诵,脸上掩饰不住得意的神色。在她看来,常山关虽然险要,却终究比不上汉州主城,只要拿下这里,进军中都指日可待。
南星临下山前,已被堂主反复叮嘱,无论如何也要打下中都,替堂主杀掉皇帝赵昱,以报杀父灭门之仇。自己的杀父之仇可以不报,但师父的仇一定要报。
“你的师父教《武经要略》时,你倒是真地用心听了。”闻若虚笑着打趣,可情绪却太过平淡,像是藏着心事。
“师父传授的本领,我都已熟习,尤其是这本《武经要略》,文不过千,却举重若轻,把九州自古以来的征伐要事讲得头头是道,真不知是哪朝的高人所著。”
南星忍不住啧啧,女孩子家对兵书阵法本来不感兴趣,可自读了这本书,她便手不释卷,神游其中,仿佛自己胸中也多了大丈夫的凌云气概。
她如是好奇,还曾着人到各处去打探这本书的出处,一无所获,自下山经汉楚又到江北,也未发掘出第二本来。
在南星看来,《武经要略》像是一部从天而降、自石而生的孤本,只存在于朱雀堂中,让姐妹们偏得。
她常偷偷怀想,这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算得上是值得自己仰慕的英雄,一个是闻若虚,另一个则是此书的作者。身为女子,若能得如此一人为夫君,倒也不算枉活一世了。
闻若虚听了一笑,也不言语,只是低头喝酒。
《武经要略》是他当初在星图宫营建朱雀堂时,凭借自己多年来的游历经验,用了数日写出,只传与伏颖儿一人,让她教授堂下弟子,此书要义不在排兵布阵,而是讲在九州攻城略地的线路,只是希望以此让这些朱雀堂的斥侯打探消息时能够更有针对性一些而已。
这天酉时,天道军到了常山关外,营地还未修葺牢固,南星就带着一大堆的军情向闻若虚汇报。
自进入江北,朝廷的抵御明显强于以往,一个县城往往都有数千守军,遇到府城更是城防坚固,且常有骑兵袭扰,甚是难熬。
平均算来,天道军每日只能前行数里,也可算是举步维艰。
常山是中都南面的卫城,营建已有数百年,城楼夯实,更有马步精兵两万藏于城中,号称九州第一关隘。此外,让闻若虚意想不到的是,常山府尹在前年忽然换人,变成了许望。他未曾想到,这个自己最不愿意遇到的对手到底出现了。
过此关再向北便是百里平原,可驰骋快马直达中都城下,却是再无关隘可守。
“常山关近三日已经戒严,往来人一概不得出入,弟子们只有混在运干草和柴火的山民车队里,才能进得了城,进城之后……”南星絮絮烦烦地继续汇报。
闻若虚这夜只是坐在那里一直听,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南星便也只好一直讲下去,讲到自己都困倦时,忽然发现闻若虚的眼睛中冒起了光,倏然起身问道,“你说此城戒严之后,都还有哪些人可以出入?”
“贩干草、柴火、菜油、木料……”
南星一时间不明所以,这本是堂中弟子回来向她当趣事念叨的,可自己还是留意记了下来。谁曾想自己讲各城门布防、府库位置时闻若虚并不在乎,反倒关心起这个可有可无的琐碎事。
“果不其然!”闻若虚说罢倏地起身掀开了帐帘,看了看外面的风向,厉声说道,“南星,给你一炷香的时间,速带朱雀营的女子到山上隐蔽,不到天亮绝不可返营!”
南星还在愣神的功夫,闻若虚已如鹞鹰一般翩然飞出了军帐,几个起伏消失于混沌的夜色之中。
“传令各营收声!灭火!集结!营主速到中军帐前议事!”三五个弹指的功夫,闻若虚的声音已在十丈开外。
外面传递开这个号令之后,只听到营中忽然躁动起来,不断发出火盆翻动、脚步交杂的嘈嘈声响,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