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他几乎要睡着了,却听见黑暗中一声嘶哑的回复。
“你不能冠发,也不能出江陵,别忘了,记得让那只小肥鸟陪在你身边。”
玄龙翻身将他轻轻揽住,喉咙间仍旧弥漫着血腥味。花珏一下子就醒了,做起来时发现玄龙点了灯,已经能够下床走动。
他呆呆地看着他。
玄龙温柔地注视着他,只是那眼神让他觉得有些陌生。花珏急急忙忙地下床,想要拉住他,却被玄龙重新抱回床榻边,盖好了被子。
玄龙低声道:“二十了,便真正听话一次。这场仗打得太久了,这样下去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花珏没出声。
玄龙将手伸进被子里一摸,抹去他脸上微润的痕迹:“总有些东西要我们保护,你说是不是这样,花珏?”
花珏擦了擦眼睛:“我想……我想保护你。你不要……不要……”
“我想保护你们。”玄龙温声说,“你,花大宝,还有这只没出息的糟毛鹦鹉。你喜欢的桑先生——虽然我一直不太喜欢他,还有其他人。我知道你和我想的一样,对不对?”
花珏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胡乱点了点头,又伸出手抓着他,哽咽道:“嘲风哥哥。”
玄龙将他的手拿开,摸了摸他的脸颊:“我的宝贝要学会长大,是不是?”
花珏将眼泪奋力压回去,再点了点头,只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玄龙道:“我会回来的,来年夏天还没来的话,你就不用等我了。”
花珏摇摇头:“后年夏天,再宽限你一年。”
玄龙笑了:“好。”
玄龙走时是战况最艰难的时候,瞒过了桑意等人,自己投往京中,要求少帝停止战争。徵王与风字营的军队一直逼到黄河边上,才迫使少帝撤兵回京,退回密云以北。
谢然亦被放回,暂时由徵王庇护。
桑意却道:“不能退。”
前线来报:“桑大人,陛下的队伍已经撤了,将士们都想回乡。”
徵王亦派了使者道:“请速速撤兵。”
徵王身在京中,包括谢然在内,生死千钧一发,都被他们这支队伍的动向关系着。桑意知晓如此情形也不好坚持,于是带人撤兵,意图退回江陵。但归途中,他坚持命令名下军队不可摘除盔甲、兵刃不可离手,哨岗不可懈怠,属下虽然颇有微词,但出于敬重,都一一服从了。
却没想到,正是桑意这几条命令救了他们的命。如同二十年前紫阳王回京放权一事重演,桑意带领的队伍在回程途中遇到了埋伏,是集合了南边三省的巡按兵马,几乎将所有人活活堵死在半道中。
花珏只觉得天黑了,耳边到处都有箭响,到处都有刀光,可是他不知道往哪里去,兵荒马乱中,他只记得自己被什么人扯上了马,而后是桑意的怒吼:“散开!散开!”那声音好像离他很远,却又真真切切地与他十分接近,一只温暖的手臂扶住了他的脊背,鼓励他驾马离去,而后缓缓滑落,滴落湿哒哒的血迹。
是桑先生。
桑意整个人伏在了他身上,已经失去了意识。花珏惊慌失措,生怕他从马上掉下来,于是回身紧紧地拉着他,只让马儿带他们肆意奔走。后路阻绝,前路等待他们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花珏听见身后刀剑割破皮肉的声响,仿佛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扎透一样,嘶声喊:“桑先生——”
“带走桑意,他的人头值一万两!别让他跑了!”
紧跟着又是一道刀光起,花珏听见身后人闷哼一声,温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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