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贾琏身子恍若风筝一样滑过围栏栽进了金莲池中。
这金莲池岸上,取了步步生莲之意,在入水台阶上雕刻了一朵朵怒放莲花。
六皇子见他滑了下去,先忍不住伸手捞了一下,随后就与孝郡王、谦郡王趴在围栏上看,见贾琏扑腾水,忍不住笑出了声。
“快喊人来救。”孝郡王说道。
六皇子冷笑道:“叫他泡一会水。”又伸手接住几片雪花,见那雪花慢慢在掌心里融化,又见小太监递了暖炉过来,就抱着暖炉在岸上看。
孝郡王见六皇子如此,立时拔腿走了。
谦郡王站着瞧了一瞧,忽然心里一个激灵,忙说道:“快叫人吧,眼瞅着要过年了,万一出了事可了不得了。”
“怕什么?他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缮国府、修国府都没了,少一个荣国府又算得了什么?”六皇子依旧笑着说。
谦郡王皱了皱眉头,忽然见有人过来,忙叫道:“有人落水了,快来救!”
六皇子回过头来,不以为然地瞧了一眼,就待要向计惠妃宫里去,谁知脚步一动,就见水沐、水溶、宝郡王并黎碧舟匆匆向这赶来。
“父皇——”六皇子忙上前去,“父皇怎么过来了?”
“谁落水了?”水沐问。
六皇子心道又不是贤德妃落水,何必这样焦急,忙说道:“是荣国府贾琏,他倚着栏杆站着……”
水沐冷冷地瞥了六皇子一眼,就站在栏杆内向下看,只见两三个太监下了水池将贾琏从水里托了出来。
水溶、黎碧舟忙脱了衣裳给贾琏披裹上,却见贾琏吐出两口水后,咳嗽一声,竟然喷出血沫子来。
“四弟?”黎碧舟忙拿着帕子去擦贾琏嘴边血渍。
贾琏睁了睁眼,心道终于不用吃许青珩那药了,这么一想,眼睛一闭,就歪在黎碧舟怀中。
“快送到……内阁里!”水溶略一思量,立时就叫人开路。
水沐点了点头,“请太医去瞧瞧。”说话时,不禁攥紧了拳头,忍不住回头又盯了六皇子、谦郡王一眼。
六皇子忙埋下头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水沐冷笑着说。
谦郡王忙说道:“是那贾琏靠着栏杆,才……”听见水沐冷笑声,登时不敢言语。
水沐又问了一遍,“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就见方才下水救人的小太监落汤鸡一样地跪在地上说道:“六皇子、谦郡王、孝郡王方才跟贾大人说话,忽然六皇子伸手将贾大人推了下去。奴才不知出了什么事,不敢过来,后头瞧着没人喊人来,就当没事,谁知等了一会子,不见贾大人上来,这才赶紧过来瞧瞧。”
水沐望了一眼,不见孝郡王,就说道:“将孝郡王喊来,天寒地冻,又将到年关,竟然三人成党,在皇宫里做下草菅人命的事!”说罢,见六皇子还捧着暖炉,忽然用力将他那暖炉向下一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见御撵过来,就上了撵车向内阁去。
谦郡王忙望了一眼六皇子,低声嘀咕着说:“那贾琏不过是许家女婿,何至于动那么大的怒气?”见暖炉砸在六皇子脚上,火星迸了上来,忙拉着他向一旁躲让了两步。
“……方才,父皇一直攥着拳头。”六皇子在心里念叨着,紧紧咬住牙关,将推过贾琏的手又看了一看,又见孝郡王匆匆向这边赶来,立时就与孝郡王、谦郡王向内阁去。
到了内阁外,就见一队太医走了进去,须臾又有人捧着烧了火炭的铜盆子进去。
他们三人小心地踱步进去,就听太医说:“已经咳血了,怕是这伤病,要休养上三五年才能好。”
“咳咳,三五年……那神机营……”贾琏又捂着嘴接连咳嗽起来。
黎碧舟看贾琏躺在床上苏醒过来,就忙说道:“还想着神机营去,你这样子如何去操兵?”
水溶蹙着眉头,不解贾琏为何会那么容易着了道,也说道:“性命要紧。”又恳请水沐道,“主上,少年吐血,很是不吉利,不如将他请出神机营,叫那他妹夫柳湘莲袭了官吧;柳湘莲也立过汗马功劳,又能文能武,况且还有贾琏在家里指点,料想他比旁人更稳妥。”
水沐沉着脸,将床上贾琏苍白的面孔望了一望,见他方才脸上全无血色,此时却又烧得面红耳赤,闭着眼叹息了一声,心道好容易有一个能用得上的,偏生又被他三个儿子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