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笑说:“这还要什么赏赐?我们奶奶身边的人随身俱有钟表,不论大小事,都有一定的时刻。”说完,便告辞了。
孙绍祖握着金表,想到明日就能见到薛大奶奶,不禁热泪盈眶。
☆、第172章千金相赠
区区一个小厮,随便拿出来的东西,都是罕见的珍贵之物。这让孙绍祖越发不敢怠慢。
第二日,孙绍祖只用一根簪子,只穿一身夹棉的蓝绸长衫,另外又带了两千两银票在身上,也并未带随从,过了午时,就在鼓楼大街上徘徊,不时掏出金表来看,等又一次掏出金表后,见那时刻接近未时,不由地松了口气。忽觉有人拍他肩膀,转头后,见是一个脸生的汉子。
“认错人了。”那汉子说着,就要走。
孙绍祖忽觉手上一轻,回头就见金表没了,登时想那脸生的汉子不是贼,就是贼同伙,于是仗着身体强健,就向那脸生的汉子追去,又吆喝着说:“前头那人是贼,快抓住他!”
吆喝一声后,路上人齐齐看过来,就连那脸生的汉子也站住脚呼喝地问:“贼在哪?快抓贼!”
孙绍祖愣住,暗道这人不是贼么?又想能从他手上偷走东西的,当是个老手,这脸生的人身上必然搜不出赃物,于是又向东街看去,见有人在东街上跑,忙将长衫塞在腰带里,又向东街追去。
追了半日,气喘吁吁地追丢了人,忽地想如今是什么时辰了?正想着,就听一家铺子里传出金钟铜磬般当的一声,随后又响了两声。
孙绍祖也颇有些见识,听那钟声,登时心里一紧,立时就向薛家绸缎铺子去,到了铺子门前,远远地就瞧见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远去了,上那铺子里一问,果然掌柜说:“我们奶奶坐了一会子,已经去了。”
孙绍祖连连顿足。
那掌柜又说:“你可是孙指挥?听庆儿说,他将表留给孙指挥了?”
孙绍祖尴尬地说道:“方才在大街上看表,不想露了财,叫歹人将表偷去了。”
那掌柜有些狐疑地看孙绍祖。
“难道我还会昧下一个小厮的表吗?”
掌柜笑说:“孙提督喜欢,留下就是。左右我们家就是做这买卖的,多的是呢。”因见有人客人来,就去招待。
孙绍祖见薛家上下态度都十分傲慢,一时妄自菲薄起来,暗道亏得他先前还以为自己颇有资财,不想竟然是夜郎自大。唯恐薛家以为他昧下金表,又想起方才一家铺子里有自鸣钟响,就转身向那铺子去,到了铺子门前,见上头挂着薛家匾额,暗道朱大娘说的不错,薛家的铺子大江南北算起来,没有一万,也有三千。于是进了铺子,从满屋子舶来物中梭巡一番,只叫伙计拿了金表给他看。
谁知看来看去,那些表竟没一个比得上庆儿留给他的出彩。心知赔人东西,宁愿贵了也不能贱了,于是再三催促伙计说:“别管银子多少,只管拿了最好的金表出来。”
那伙计悻悻地笑说:“先跟大爷说一句,顶好的表,是外国皇帝进贡给咱们主上,主上又赏赐给王公,王公家出了不孝子,一日不如一日,就当到我们当铺里,价钱可不是寻常人拿得出的。”
“只管将表拿出来。”虽已经是十月了,孙绍祖额头依旧沁出汗水来。
伙计忙向后院去,须臾,就见一个穿着锦缎,貌似很有威望的老先生出来说:“这位大爷,请向雅座上去。”一拱手,就请孙绍祖向后院去。
孙绍祖轻笑一声,故作洒脱地穿过偏门,向后院去,进了后院入了一屋,就见屋子里摆着合着地步打造的外国家具,屋子中间隔着一道水晶帘子,帘子后,坐着一个似曾相识过的女子。
“这位姑娘是……”孙绍祖忙请教掌柜。
掌柜笑说:“这是我们奶奶身边的丫头,是我们上峰呢。”
“孙指挥,请坐。”那帘子后的女子款款地走出来说。
孙绍祖看她俏丽恬静,身上穿着画上外国女人那样撑开了蓬蓬的大纱裙,头上插着一整套镶嵌着珠宝的玳瑁梳子,华贵得不可高攀,登时又自觉鄙薄起来,虽掌柜说是丫头,也不敢怠慢,忙低下头,请她在上头坐,好半天迟疑地问:“姑娘那一日也在清虚观听戏?”
这女子便是红玉,红玉点了点头,却不“叙旧”,只说:“孙指挥要顶好的金表?”
“是。”孙绍祖不敢多看红玉,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瞥,一边因本性好淫思量着那纱裙底下是否跟本国女人一样穿裤子,一边想这女子怕跟贾大姑娘十分亲近呢。听见一声细微的声响,见伙计将一只十锦珐琅杯放在他手边,杯中青烟袅袅,将那由少女从枝头衔下的碧螺春茶叶香气散到这精巧的屋舍中。
因有些见识,知晓那碧螺春的典故,于是孙绍祖再看红玉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不禁心猿意马。
“这就是从宫里传出来的金表,虽外头瞧着,与其他表只多了些宝石点缀,但里头可比其他的表精巧多了。”红玉从一锦盒中捧出一枚金表来,见那孙绍祖失神,便轻轻地咳嗽一声。
“我要了。”孙绍祖含笑说道,暗道不愧是金陵四大家族,一个丫头都如此了不得。
“三千两。”
孙绍祖一愣。
红玉用一方鲛帕仔细地包住那表,也不看孙绍祖,就笑说:“孙指挥喝了茶,就去吧。”
孙绍祖脸上涨红,待要还价,又见红玉嘴角噙着冷笑,似乎已经认定他买不下,见红玉要将装了金表的匣子收起来,便左手将匣子按住,右手从怀中掏出两千两银票来,“先付下两千两定金,剩下一千明儿个打发人送来。”
“抱歉得很,这表这会子就要去给旁人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