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岳母。”
“大老爷,我等告辞了。”王夫人心里大呼痛快,一手牵着贾兰,一手引着宝玉,便领着女儿女婿并女婿之妾呼呼啦啦地向外去。
王夫人一家去了,贾赦院子里更显得冷清。
贾赦咬牙站着,耳中是豆儿那越远越清晰的嚎啕声。
“二老爷家人丁越发多了。”身后石姨娘嘀咕了一声。
贾赦一怒,“啪——”地一巴掌打在石姨娘面上,只觉不解恨,便又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在她面上。
石姨娘耳鸣了半日,噙着泪不敢吭声。
“你不看着孟姨娘,过来做什么?”贾赦吸了一口气,忽地心思一转,心头雾霾散去,暗道贾政有个百子千孙又怎样?他这一房只要有一个男孙,便可敌得过他家百子千孙。
石姨娘噙着眼泪,哽咽道:“孟小姨娘连着几夜发恶梦,只说她过世了的丈夫来纠缠她。”
贾赦道:“叫奶奶请个道婆给她看一看吧——罢了,咱们家琏二奶奶定是又要避嫌了,你打发人去寻个有些道行的道婆来。”
石姨娘犹豫道:“可是二爷在时,发话不许尼姑、道婆来家兴风作浪……”
贾赦冷笑道:“如今二爷不在,你还拿着二爷压我这老爷不成?”
石姨娘忙低了头,又想今儿个贾母、许青珩都不在,哪个能拦得住贾赦?思量着,便低了头向外去寻府里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商议。
那些个老嬷嬷们回想了一番,就对石姨娘道:“往日里府里有个马道婆常来走动,你只管打发人去请她就是。”
石姨娘听了,一为了省事,二为了赶在贾母、许青珩回府前将这事处置了,于是便赶紧地打发人去请。
且说那马道婆便是宝玉寄名的干娘,她往日常来贾府各房走动,凭着满嘴的胡言乱语在贾家哄骗了不少银钱。
偏一日贾琏当了家,不许她再入荣国府,便平白无故地少赚了许多银钱,如今看荣国府有请,她也不敢很拿架子,急匆匆地用炭笔将眉毛挑得高高的、脸盘抹得雪白,穿了一件新做的紫青长袄,便急慌慌地随着荣国府下人从后门处入了府,半道上随着石姨娘进了一所富丽堂皇的院落,只当是个正经的奶奶要见她,正欢喜不禁却见石姨娘又将她领进了只种了一棵柿子树的狭窄侧院。
“您这边请。”石姨娘在前领着路,不时偷偷去看日头,唯恐被许青珩撞上。
马道婆低着头,就想怕是要给个偏房看了,跨过门槛进了三间小屋子,入了寝室,便见一枯瘦的女子诡异地挺着大肚子正躺在床上等着。
马道婆上前道:“见过姨奶奶。”
“这位小姨奶奶新近总发噩梦,梦见一个病死鬼来纠缠她。您给瞧瞧,要怎么样才能将那病死鬼打发了?”石姨娘开门见山地道。
马道婆常跟大户人家的太太奶奶姑娘来往,焉能不知这许许多多的古古怪怪的事,都是因心病二字而出;有道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医,若不知这位孱弱的姨奶奶的心病,饶是神仙也救不得她,于是笑道:“姨娘只在晚上做梦么?”
“并不只在晚上,有时候白日里,也总觉有人在姨娘脖子后吹冷气。”忽地角落处一人开了口。
马道婆循声看去,望见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婢女,心道多少事奶奶太太是矜持着不能宣之于口都要托个婢女奶娘来说,怕这位奶奶的心病就要请这位丫头来说了,于是装模作样地掐指道:“可是在某处某时某刻那冷气吹得特别厉害?可是在某处某时某刻,又觉那冷气没了?”
“这位莫非是活神仙?”那红衣婢女,也便是碧莲欢喜地道,“我家姨娘确实只在一处觉得自在,她每常说,离开了那地,便觉有人跟着她,留在那地,便觉身子骨也清爽了许多。”
马道婆心下了然了,只是她拿捏着架子不肯再说。
石姨娘眼巴巴地看着,马道婆与碧莲这么一唱一和,反倒叫她身上毛毛的,忙问:“那一处是哪一处?马奶奶给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问完了,不见马道婆说话,忙识趣地塞了银子过去。
收了银子,马道婆才道:“据我说,姨奶奶有了身子,阴气太重,这小院子又忒地狭小,跟个罐子一样,阴风进来,只进不出,也难怪姨奶奶病了。”
“……说来,我只在二爷那警幻斋里自在,偏那是二爷的内院书房……”孟姨娘拉扯着被子轻声说。
碧莲忙道:“姨娘,我不识字,姨娘说的那屋子,可是早先瞧着的种满了桃树的那屋子?”
马道婆一拍手道:“是了是了,还有什么能比桃树更挡煞气的?”
石姨娘眉头紧皱,悄声道:“那可使不得,那是二爷的内书房,二爷不在,就连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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