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库房的,哪间屋子都干燥得很。”
“并未问你干燥不干燥,你且将各个屋子里装的是什么说一说。”贾琏将眼睛盯在两座小楼中西边那一座上,推敲着那小楼的阴面,是个存放古玩字画的上等地方。
“回二爷,各屋子里,装的都是家具物什,最最值钱的,就是几架先老太太陪嫁过来的大床。可那床不知放了多少年,怕如今也不值个什么。再有其他的,往年都运回……京城去了。”金彩家的看贾琏一直往西小楼看,脸色不禁煞白,不解这么多屋子,贾琏怎一眼就盯上了小楼。
“这老宅里若来人,都是为了要紧的事,匆匆住上两日便又走了,对屋子里的桌椅案几并不挑剔。如此,那小厮们见来人收拾东西时,只管拣到近处去搬,必不情愿去高处费劲搬东西。如此,那高处就安全了。”贾琏示意贾赦向西小楼阴面去看。
贾赦原觉得就算是几十间屋子,总归不用他搬东西,叫人一一将屋子里没用的桌椅搬出来瞧瞧就是,此时被贾琏这么一指引,当下也指向西小楼道:“先瞧瞧那楼里的东西再说。”当先迈步向那边去。
金彩方才还镇定,此时有些慌张道:“大老爷,那楼里堆着的都是些……”
“不必多说,拿着账册一一对照就是。”贾琏抿嘴一笑,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因他一眼,深秋里刮出一股莫名的春风。
这春风却叫金彩夫妇噤若寒蝉。
小楼上悬着的匾额因是昔年贾家先祖亲笔所提,已经被摘下来藏在库中,该是匾额的地方,只剩下一片灰白。
催着金彩夫妇开了小楼后,贾琏忙用帕子遮住口鼻,果然旭日升起,晨曦照入小楼,可见空中漂浮着的无数飞尘。
“给我搬!”贾赦打了个喷嚏,疑惑地向堆满了杂物的小楼里看:在这些破烂家具之下,果然藏着珍宝?
金彩家的不禁发起抖来,金彩虽沉稳一些,此时也哭丧着脸。
他们两口子本就老实巴交,这么一委屈,就如被豪强欺辱的佃农。
贾赦并不向里头去,贾琏也站在门边,示意赵天梁兄弟等人去搬。
见几人才搬了几下,就累得气喘吁吁,贾琏的眸子一暗,心恨身边的小厮个个唇红齿白,关键时刻,却派不上用场。
“在阳面搬出一条路来,能通向阴面就好,不必将阳面的东西全搬出来。”贾琏道。
贾赦疑惑贾琏怎知道东西在阴面,虽疑惑,但他可不管贾琏说什么,只求能尽快地找出贾母的私房就好。
“……二爷,这事,老太太若知道了,定然会生大老爷、二爷的气。”金彩再也撑不住了,弓着身子,两只手交握在胸前。
贾赦心中一喜,果然贾母有东西藏在这边,当下拍着贾琏的肩膀道:“我儿果然长进了。”
“多谢老爷夸奖。若是老太太知道了,她也没地声张。我们爷两再不好,也不会落到个当街发卖的下场。说来,鸳鸯姐姐素日里那般待我,我这心里,当真不忍心看她被拉出去发卖。”贾琏气定神闲地道。
金彩夫妇二人膝下一软,当即跪下磕头道:“大老爷、二爷,你们一个是长子一个是长孙,老太太的东西,将来少不得都是你们的。何苦急赶着拿了去,叫老太太心里不喜。”
“早两日你说这话,老爷我还信,今日断然不会信了。”贾赦转过身去,又催促人赶紧去搬,见在贾琏指点下,几个机灵的小厮已经找到门路,将小楼一层阳面的桌椅案几屏风等移开,挪出了一条直通二楼的“羊肠小道”,心下甚是欢喜,当即领着人一路磨蹭着桌椅,向二楼去。
金彩连连磕头道:“求二爷给小的留条活路,若老太太知道了,我们一家老小定会被发卖出去。”
“你不说,我不说,大老爷不说,老太太怎会知道?”贾琏背着两只手,心知自己已经把贾赦拿下了。
“二爷,老太太若要东西,小的们拿不出来,她怎会不知?”
“只是鸳鸯姐姐自从就成了咱们的人,老爷万万不可打她的主意,以免打草惊蛇。”
“若要,你捎信给我,我将东西给你送来就是。咱们联手,老太太一个深宅老妇,能知道什么?还请金大叔、金大婶送信给鸳鸯姐姐,叫她多照应着我们这不讨老太太欢心的大房。”贾琏话不多说,料定金彩两口子再忠心,也不敢将儿女的生死不放在心上,又听小楼后噼里啪啦的声音,心知定是贾赦不耐烦看着小厮们一样样搬东西,于是就叫人将碍事的木器从窗户丢了下来。贾琏由着金彩两口子商议去,上了楼,将方才与金彩夫妇所说的话,又跟贾赦说了一通。
“我儿果然出息了,上阵父子兵,有我儿在,那上房让给二房就是。”贾赦心不在焉地道,眼睛死死地盯着一角从破条案下露出来的樟木箱子。
“孽障,将你老子想成什么人了!”贾赦当真记不得鸳鸯是哪个,见两个极其名贵的大木箱子露出来了,立时将闲杂人打发出去,扑到箱子前一看端倪
☆、4虎父犬子
旭日冉冉升起,雾气彻底散去,从小楼往下看,只望见碎了一地的桌椅残骸。
贾琏嫌弃箱子上蛛网、灰絮太多,远远地站着,并不靠近。
贾赦费劲地去推箱子盖上压着的红酸枝太师椅,推了半日,见那太师椅纹丝不动,终于想起还有个儿子在,转头骂道:“看你老子累死累活,也不知搭把手。”
贾琏瞧见金彩两口子期期艾艾地上来了,依旧遮着口鼻,挥手示意他们二人去帮着贾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