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家中寻仇只说颍川朱烈便是!”言毕,一马当先,大刀直向赵琦而去。
吴凌脸上掠过惊色,却是大叫不好!这朱烈看上去已是威猛不凡,不想竟是那让人闻风丧胆的朱家朱烈。当年武帝南下剑指岭南,便是东方既白万般绝世,这颍川朱烈愣是能与之交锋,虽然最后仍是落败。但其勇猛昭然若现,毕竟能在东方既白剑下全身而退的人,这世上本就不多。
眼下,只望着一骑绝尘的赵琦,吴凌不由起了担忧,无奈之下也是拍马往前。果然双方相触,端的一场精彩打斗。但见这厢里少年英武不凡,刀光卷起滔天,滚滚都似浪尖!那次第老将勇猛非常,浑不见刀舞长空,满目尽是硕硕寒光,直叫人胆颤心惶!
只听得两边鼓声大作,喊声四起。两人并马而立,只斗的不分伯仲,却是那朱烈脸上闪过诡异,将身一斜,手中大刀已是横切过来。正是刀光喋血命无常,可叹魂断少年郎!
眼看着赵琦就要命丧刀下,千钧一发之际,场上又是亮出一把绣剑,截下了这亡命一击,正是吴凌仓促赶到!赵琦恼怒之余又是重整旗鼓,只耍开了手中刀花,两人一刀一剑又是向朱烈袭来。
好个朱烈,但见他脸上只是无畏,抖数精神又是战了过去!三人三马如同走马观花,转灯似的厮杀成了一片。一时,场上也是看直了眼,只不觉几时几刻,细雨又是飘了起来。风携雨势,朱烈更觉凉意,虽然与两人战平,但已是力逮难能取胜。大刀抡起,更是状若疯魔,直狠心回回刀下杀手,赵琦,吴凌两人也是猛然只觉压力大增,不由急忙招架遮挡。
“背刀计!”吴凌慌得一惊,忙是躲了过去。不想朱烈却是将身一晃,闪了个空,拍马便回。却是身疲力乏,直往朱家阵营里冲去。两人哪里又肯舍得,直引马上前追赶。
“老贼,休走!”赵琦长刀一指,咆哮着说道。
吴凌眼中失望之余,又是恢复清明。只把手中绣剑一扬,高声喊道,“朱烈老儿已败,破敌正在此时!”
“冲!”字一出,先部军队已是齐齐掩杀,一时间朱家军阵中慌乱不断,两军终至交锋,朱家大军和朱烈一样,仓皇着奔回自家的营寨中。
朱烈没管脸上的狼狈,雨水顺着他的发渍连到眼前,他气闷的甩手抹去,冷冷的“哼”了一声。头盔散落在他脚下,他死死的低着头,一丝不苟的看着。他知道此时的营帐内,多是嬉笑的眼光。怕是说出来他自己也会偷笑,竟是被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打败!
可总有人是如此不知好歹,泼冷水的活计在他嘴上像春天里开花一样简单。尽管朱烈始终不去抬头,但那个声音轻易的刺痛他那受伤的地方。
“哟,将军,您这是缴获了自己的头盔呢?”朱禅的腔调显得格外认真,一双小眼睛瞪大开来,努力将眼前的挫败的朱烈包容其中。
“豫王!眼下,朱烈新败,军心已乱!不若提师还京,暂避锋芒!”他又是扫眼看了一下朱烈,果然事实面前,再倔强的人也张不起开脱的话!
“哦?敌将何人!竟是如此犀利!”朱和勾起疑虑,一双眼直瞧过来,打在朱烈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禀,豫王,却是两个小,将!”朱烈艰难的吐出话来,一张脸扭捏的如同初夜时的少女,他并不甘心,“是叫赵琦,还有一个不知道名字,不过也是厉害的很!”
朱和脸上很是怪异,他冷笑着却不愤怒,“怪不得,怪不得……”他这样的说着,一只手却是把剑握的更紧了!“幽燕赵家,果然厉害!听说那岭南吴家之子也在敌军中呢?”
“可不是呢,听豫王一说,另一个小将口音正是像那岭南!”朱烈慌忙答道,谄笑并不适合他,因为他看不出朱和脸上缓和的迹象,冷峻是一个人嫌恶的开始。“豫王,英明!”他的话也结巴起来,却是心凉了下来。
“豫王,要不要派弓手放箭,先退了敌再说?”失利在先,已是不容再有失误了。朱禅很是着急,作势之下,早就准备了转身出去传令的架势,一双眼就等着朱和的信号了。
“无妨,正要会一会这叛军呢!”朱和浅浅勾起一弯狞笑,玩味之意夹杂怨毒。比起当年雌伏魏家脚下的日子里,这点小挫折并不让他灰心丧气,有的只是介怀,他怒起来,最擅长平静着一张脸,笑,永远都能让人措手不及!
“点齐大军,我要亲自出阵!”朱和又是止住一旁欲言的朱禅,“带着我军的王牌!”果然朱禅闭起了嘴,一张脸满是安心。
赵琦仍在砍杀,“疾如风,猛如龙!”是他练刀时祖父的话,当刀拔出眼前肉体的时候,能听到了清脆的声音,是死亡飘在那人眼中。他长着一张长寿的脸,拿手捂住伤口并不能让他觉得好受点,血随着他的身体倒在了这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璞”的一声,你听,他干脆闭上了眼,生命留在他的身边,薄成了秋风,只剩一片荒凉!
战争仍在继续,吴凌不记得看的过多少次死去的脸,有壮汉,有农夫,有少年,有公子哥儿。命运很是公平,生命在人的身体里都是一样的重量。只把剑一刺一收,那魂儿,可不飘着血花,给勾了上来。偶尔遇到放弃挣扎匆忙逃亡的背后,还能省些力气呢!
关中将士和西川还是有些不同,他们更喜欢拿着手中的刀剑,头也不回的冲上前去,他们的血液里藏着与北胡,西域战斗的记忆,一旦站起,就绝不倒下!“杀!”他们喊着股狠劲,远远把背后留给了后面的西川将士。
朱家大军终是停了溃败的脚步,他们支吾起颤抖的身体,决绝的转了身迎面起刀剑来。却是自家大老爷已经出阵了,恶狠狠的目光飘到他们这里,是手执大刀的七尺大汉组成的护卫队。死在在家弓手手里的已经很是幸运,不远处逃得最快的一批人,现在已经被斩成两端,可笑的睡在了自家军阵前。
鸣金声起,血腥才告一段落。朱和站的很高,这样他能看的很清楚,果然冲在前面的两个小将很是勇猛,千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只待那半空中的手放下,瞬间万箭齐发,正要继续冲阵的赵琦,吴凌两人也是勒停了马,望了过来!
“敌将,听着!”朱和器宇轩昂,若不是两军交战,倒很容易让人相信他脸上的沉痛。“念在尔等无知的份上,我不与你们计较。”他又是指了指这战场上的满地死尸。
“现下,新皇登位,四海升平,只是你等逆天行事,才祸起战端!死伤无数,于国于民,和其不幸!我常思苍生万民,故对你们网开一面。只要你们弃暗投明,我必保你们安然无事!”朱和很是悲悯,像极了贤者一般。
他真该去唱曲儿!不只赵琦这样想,吴凌心中也是同样的想着。“老匹夫,祸乱本在你身,说些好话,便推给别人了?”
“豫王的话,你们不信,难道朕的话,你们也不信吗?”朱和将身一让,却是李景站了出来,阴雨天里,那张脸宽大的让人很难忽视。一时间,三军将士,再是难能把心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