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如此之多的挫败后,她还是没忍住女人的愚蠢,愚蠢的报复。
“也许他会伤心。”她抱着悬于半空的侥幸,高昂着少女的声音。“我愿意。”楚云上前牵起了她的手。她只是看着眼前,东方既白笑了,温柔的笑了,那种笑像是解脱一样。她看见骄傲在那阳光下破碎,大地裂变成深渊,无情的风吹在身上,活着的只剩那个躯壳,心呢?她问着失望的自己。
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她就这样遇见了他,明明就在眼前,她却觉得像是很久远的事情,她把爱全给了他,就在这条路上,待到天明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的路已经走完,他们有的只是错过。
恨吗?她努力不去想这个字眼,是什么原因?她恨不起来!明明就很痛苦,她还是装着很安静,从镐京到襄阳,她的路途上,看不到一丝美好。他的身边只有她,而她的身边永远有他。女人学会嫉恨,先从失去开始,一旦找到方向,从此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再回京时,已是日转星移。她不想承认,却也成了人妇了,她牵着媛儿的手,眼中只是寻觅。女人总不会忘记,最初的痛。恨来得突然,却是又见那个人,花宣夫人!她屏气凝神,微笑的打着招呼,任谁也想不到这张脸下,有着一千种想把对方挫骨扬灰的冲动。
两个小女孩,戏耍在花琦苑内。而他站在她身旁,金圣公主努力保持着平静,心中却是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是不甘,奢望总被雨打风吹去,而她的身边总是轻易的出现自己梦寐以求的遮挡。东方既白挺直着身板,静静的守在她身边。
“母亲,母亲,看,是蝴蝶!”是媛儿的声音,她和女孩紧紧的捧着手,双双一松,蝴蝶飞在空中,孩子笑了。才打消她本不微弱的怒意。
“美丽的蝴蝶。”女孩也像是很高兴,看着那双眼睛,金圣公主有一刻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可不是嘛,小时候的她也是如此孤单,偌大的紫薇宫,皇兄李恒只关心文韬武略,能陪自己的,只剩窗外的景色。
“她的小名叫淼儿。”花宣夫人总是这么美丽,阳光打在她脸上,直如春光。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笑,让人无法自拔。
“你总是把她关在园子里?”金圣公主忍不住,她能看到花宣夫人脸上的落寞,报复的快感她第一次尝到了。
“镐京城太大,我们母女俩太小……”花宣夫人小心藏起哀伤,金圣公主却是宁愿忽视她脸上的笑,只要眼前这女人会伤心,她就会舒服一点,在这些年的悔恨之中。
“所以,我一直让他守在身边。”还是笑着,东方既白回应着她脸上的笑。金圣公主知道这皇都里的危险,可她还是不能不去怨恨,这种霸占,她只是如此奢望过,她受不得这种美好。那天,明明是个晴朗的日子,她牵着媛儿的手急急的奔向紫薇宫。
“你还会再来吗?”小女孩依偎在花宣夫人怀中,眼巴巴的看着媛儿,那是怎样的一种期盼,可金圣公主还是狠狠拉着媛儿的手,丝毫不顾孩子的痛,“我会再来的,一定会。”媛儿哭着喊道。
尽管后来她装的很平静,像小时候一样。当武帝说出“秋狩”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发泄,没有人能阻止她心中早已决堤的洪水。直到她看见了那把刀,那个人,她唯一笑了出来,机会,她告诉着自己。
再次离京时,她仍是笑着。她准备了一封书信,却是寄给了那个人。陆离刀,太白剑。刀剑相逢,他再是有心,也怕无力了吧!而她,没了她,他自然就会忘记她。
而后,却是一场大火,她果然死了,只是他却失踪了。金圣公主不只一次的后悔过,只是这种带着甜蜜的后悔还是第一次。
“她死了。”是楚云的声音,他站在摘星楼上,悲痛的犹如孩童。他的眼里看着北方,像是看到了那场大火,大火在他眼里成了怒焰。
“武帝,病了!哈哈哈!”疯子一般都会可以张扬大笑,这个世间本就悲凉的可怜,正常人会安静忍受,疯子才不会坚持,顽强的不屑一顾。
金圣公主并不陌生,楚云没有疯,他只是和疯子一样,暴露了出来心事而已。“我要他们付出代价。”他转身认真说道,她能看得清的是,那双眼睛里没有迷惑,他也闻得见阴谋的味道。
可她不在乎,统统不在乎。她所关心的只有那个人,那个人的消息。从此所有刀剑铺里,总会有她的耳目。她不相信,他会抛弃那把剑,太白剑,就这样,一直到现在,她还是失望了。历史总是如此相似,仿佛中,她又站在了那天的乾和殿里,她多想掐死曾经的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说出心中的真话,少女的矜持在岁月里往往留下的只有苦恨!
“真话就是,你错了!”瑶后又是点了一盏灯火,显然时间过去了很久,可为什么眼泪还很湿润,难道会是伤心?金圣公主侧过脸,却是用力擦了起来。
“你不该爱上他,你明知道,你明明就知道。爱情一经错过,从此便是咫尺天涯。看的着,够不着。”瑶后叹息着一张脸,任谁都瞧不出那张脸下的笑意。“她真该去,唱戏曲儿。”金圣公主又是无奈的想道。
金圣公主此刻有千万种理由来去驳斥她,只是任何话语说到嘴边,便成了某种开脱。瑶后在这方面永远都是赢家,她不会给人任何借口。
“你不也是一样!”金圣公主,像个战士一样。她沉沉吸了口气,果然声音大了许多,瑶后吃惊着望着她,满脸都是意外。
“那个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又接着说道,乘胜追击,任何人都能做出这样的反应,“很少看见你哭,不,不如说是没有见过你哭,可那天月圆的时候,你哭的比谁都伤心!”
“是……”金圣公主正要说道,眼前却是一黑。瑶后的声音响在身后,“你几时会走?”她吹熄了烛火。
“你又几时会出去?”金圣公主还是禁不住高兴,好一会儿她才是问道。
“时间到了,我自然就会出去。”瑶后冷冷回道。
“你不怕会败吗?”金圣公主说着,“就像现在一样。”她多想看看此刻瑶后的脸,要是烛火没熄灭的话。
“失败从来都是胜者的垫脚石,愚蠢的人才会嫌弃把它丢在一边,妄想够不到的胜利。”瑶后的声音,很是奇怪。混着漆黑的地牢,连着光线也更加神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