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坐下。
“可是有什么心事?”齐福坐了下来,不免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齐渊又是问道。
“你从小是我看大的,你终是坚强于外,心地柔软。小时候练功的时候便是眼泪藏在月光下,却不巧还是被我看到了。”齐福却是笑道,眉眼撒开仍可见那道道皱纹。
“哈哈,我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齐渊于一旁洒然道。
“苦了你了,老将军死后,我们也只能对你很是严厉,指望你能将老将军的家门发扬光大。”齐福喉结咽了一下,像是哽住一样。
“怕是让家父和众位叔父失望了,小子现在比你们还远远不如。”齐渊于一旁笑道。
“不然,这次你便做的不错。无论是战略,战机,决策力都把握的很准,和你父亲当年已相差不多。当年若不是和帝钱明那个昏君倒行逆施,自毁长城,岭南怕是还是岭南。”齐福却是恨恨道。
“福叔,那都是往事了,我们还是着眼于眼前。”齐泰径直说道,却是皇子宏已远远走来。
“没打扰你们吧?”声音带有笑意,皇子宏已是走来。
“末将还有些事,暂且告退。”齐福向皇子宏躬身,又看了眼齐泰,才向营帐走去。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齐泰却是于一旁戏虐道。
“当然是假话啦,齐泰兄。真话一般都太伤人,尤其是齐泰兄你的真话。”皇子宏又是笑道。
“那便是打扰了,我与齐福正坐景观天,缅怀旧事,谁知你却跑来了,凭空坏了我们的兴致,当罚一杯。”齐泰接道。
“一杯怕是太少,算作十杯吧。还在花香楼,听闻你弟弟齐鸿现在是那里常客,便也捎上他,回京后我们要大醉方休。”皇子宏也是于一旁淡淡笑道。
“李宏兄此话当真?这次可不会再有人背你回去了。”齐泰看向皇子宏,似乎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有几次皇子宏多是醉酒被仆从背回去才没有传出夜宿酒楼的糗事。
“哈哈,当真,齐泰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酒量也是日益见长的。”皇子宏也像是想起了糗事,两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次回京,怕你又是要高升了,自圣上破胡,此般大胜已是多年未曾有过,这样的丰功伟绩,不但封赏甚大,日后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这里先预祝齐泰兄青云直上。”皇子宏声音仍是带有笑意,只是这次藏有认真。
“李宏兄说笑了,我便是再高升,也比不得你皇子的逍遥自在。”齐泰笑着回道。
“齐泰兄自谦啦,像你年纪轻轻,行冠礼才不过七八载,便已高居卫将军之位,论到官职也只是位于三公之下,不可谓英雄出少年,日后前程远大,便是比之你父亲当年,也不遑多让。哪比的我一个落魄皇子,日后必定死闲于某地,生死不闻知于他人。”皇子宏却是淡淡回道。
“李宏兄也太妄自菲薄了,这次大胜若不是你提供帮助,我也不能从容大败北胡,便是胜利也只能是惨胜。作为一个岭南降将后人来说,怕是等来的不是朝廷封赏,而是一纸罪状,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一杯毒酒而已,自谦的怕是李宏兄吧。”齐泰也是淡淡回道。
“齐泰兄盛赞了,我只是尽微薄之力,调遣,派令皆是你一人之功。不妨打上一赌,此次回京,封赏名录里不会有我,我只是一落魄皇子罢了。”皇子宏看向夜空喃喃道。可叹身世浮沉云似海,荣辱生死两不知。
“李宏兄,未免过于多愁善感了,如若可以选择,我更希望和你对换,日后做一个清淡王爷也不错,日子虽不豁达,逍遥自在即可。”却是齐泰于一旁宽慰道。
“此话是真是假?”皇子宏却是侧脸问道。
“假话。”齐泰声音很是干脆,带着笑意。
“哈哈哈,假话,想不到齐泰兄也是如此伤人,想不到假话也会伤人。”皇子宏也望向了眼前的夜空,兀自笑了起来。
“李宏兄,且放宽心,这天下到底是大周的天下,而大周到底是你们李家的大周,又何必自寻烦恼呢?”齐泰看着皇子宏分解道。
“是吗?是大周的天下,却不是我的大周。”皇子宏却是面朝夜空,声音显得空洞。
夜更沉了,沉得放肆,沉得压抑。
北风又是袭来,齐泰这才起身。
“夜深了,殿下还是早些歇息吧。”齐泰静静的道,脸上一片平静。
“是呀,夜深了,齐泰兄也早早休息吧。”皇子宏也是起身了,只是脸色稍显遗憾。
两人离去,此地却又成空,独留下夜一般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