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七拧着眉头想了想,“你说的是四五年前的事儿了吧?那会儿马庆嵋还活着呢。”结果这事儿之后,马庆嵋就被战神大人依照军纪斩首示众了。
南宫玉韬点头道:“后来为了引出他们背后的人,我设局让他们同党来劫刑场。那天我去监斩……”
孟七七盯着变态表哥,火光在他漂亮的脸上映出一片跃动的红色来,她忽然间福至心灵,“是不是那个泼了你一身粪的?”
南宫玉韬神色一僵,那真是一段不甚美好的回忆,他思维转得很快,“你怎么知道那人是女的?”
当年他们都以为那个泼粪的人是青年,他绿帽蓝衣做男子打扮,远远一看谁能知道其实是个女的?但是他跟孟七七讲的,这次把他套走的可是个女的——蠢萌小表妹怎么会想到他俩是一个人?
孟七七学着南宫玉韬常做的样子摊摊手,“就是这么聪明,没办法。”其实是直觉啦,毕竟当初劫刑场那事儿,她至今只还记得那个泼粪的人——变态表哥特意说起那会儿的事情,她就问起这个人来咯。
南宫玉韬给了她轻轻一声笑,饱含了不屑言说的鄙视与嘲讽。
孟七七不以为意,一扬下巴,“嫉妒我聪明啊?”
上官千杀在远处树下,亲自给黑龙马梳理毛发。
暮色四合,火堆旁南宫玉韬与孟七七的说笑声远远近近地传开,越发衬得树下一人一马孤单起来。
黑龙马的大眼睛水润而温柔,它乖顺地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沉默不语的主人。
上官千杀拍了拍马背,大约也只有不会说话的战马才会愿意一直留在他身边吧。毕竟,他是这样沉闷无趣的人。
将黑龙马打理妥当之后,上官千杀带着几个校尉搭起营帐来。
孟七七见状问道:“咱们要在这里待一阵子了么?”
上官千杀点头。
李强任笑道:“公主殿下,您去旁边烤火歇着吧——这里乱,怕伤到您。”
孟七七歪头笑道:“你是在赶人喽?”她方才跟变态表哥贫嘴半天,调试好心情,又敢粘着战神大人了。
上官千杀手撑住还没固定到地下的营帐柱子,淡淡看了一眼李强任。
李强任一个激灵,忙道:“哪里哪里,属下恭迎您还来不及,哪里敢……”
“咯咯,我说笑的啦。”孟七七看他们实在忙乱,而自己力气小帮不上忙也就罢了,站在这里还占地方,便挥挥手道:“不给你们添乱啦,我去那边……”她指指火堆,避开凌乱的营帐材料,脚步轻巧走开了,留下一句,“战神大人,你小心点哈。”
上官千杀简单答应了一声,听着身后女孩远去的脚步声,那在她靠近时微微弯起的薄唇此刻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
南宫玉韬惯会享乐,自然不会参与搭建营帐这样的体力活,见孟七七去而复返,嗤笑道:“你不是要去帮忙吗?”
孟七七瞪他一眼,“您除了整天嘲笑我之外,能发展点别的兴趣爱好么?”
南宫玉韬老神在在,目光如水,荡漾地一横,“求我啊。”
孟七七懒得跟他计较,跑到黑龙马旁边,喂它吃豆子。
天黑了,弯弯的月牙悬挂在天边,又是月末了,再过几天到了十一月,西北这地儿可就真冷起来了。
夜风起,众人都散入各自温暖的营帐中。
孟七七自然还是与上官千杀在一处。
其实上官千杀原本想给她在他的营帐旁单独搭一个小的,但是在孟七七的强烈反对下放弃了。
这会儿外人都不在了,孟七七开始秋后算账了,她晃着上官千杀的胳膊,歪头瞅着他,小脸上写满了“控诉”,“为什么想要赶我出去啊?战神大人……”她倒并不是在认真质问,多半还是在闹着他玩。
上官千杀其实是为了孟七七着想。一直以来,他都对七七对他的感情不是很有信心,这倒不是他怀疑七七或者怎样;最开始他是担心,他最终是一定要报仇的,等到那以后七七怎么可能还愿意同他在一起?然而没想到,复仇的日子越来越近,这最初的担忧在新生的担忧面前,反倒退了一射之地。而那新生的担忧,就是七七与山淼的感情。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嫉妒或者吃醋了。七七与山淼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深厚,而且两人并不避讳这一点,他们是坦坦荡荡的——至少七七是坦荡的。
上官千杀相信七七此刻并无别的心思,或者说她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如果没有真的出现,那么也许可以自欺欺人一辈子,也算圆满;然而当真的一旦出现,假的怎么还会长久?
想来七七意识到她对山淼的感情并不仅仅是兄妹之情那一日,也该是她离开他之时了吧。上官千杀想到此处,胸中蓦地痛不可当,明明低头对着女孩,视线却落在她面前的虚空里。
孟七七见自己玩笑着问了这样一句话,引得战神大人发起呆来,不禁奇怪,自己想了想方才的问话,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若是她知道战神大人这会儿在转什么念头,一定会瞠目结舌,简直想要钻进他的脑袋里看看他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不过上官千杀是在肚中把自己闷死,也不会对女孩主动问一句的个性,孟七七这会儿也实在想不到他的心思,因此就只当战神大人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