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庶子也是煽风点火的好手,略微提高了音量嘲讽道:“草包也能变成案首,启蒙先生就在这里,事到如今,还需要什么证据?”
啪!
府丞一声惊堂木,厉声喝道:“凌茗清,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这便是要当众定罪。依照《大安律》舞弊是重罪,轻则剥去功名永不录用,重则流放蛮荒之地。庶子斜眼看着童攸,脸上皆是快意之色。
他妒恨童攸许久,这一告,虽是拿着凌杰的赏钱,却也巴不得看童攸前程尽毁。
而童攸却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一派胡言!”而后,便朗声而诵:“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庶子一脸莫名,觉得童攸是疯了,竟然将这里当做学堂,以为背得出书来就能洗脱罪名。可堂上的府丞和王先生脸上却都变了脸色。
至于堂外,年长些的书生们也忍不住惊叹道:“这是《中庸》首章。凌茗清不过十几岁,竟然学到这里了吗?”
而接下来,更让他们惊诧的是,童攸不仅背得出《中庸》,就连《五经》中最为生僻的《易经》也了如指掌。
若说考试可以舞弊,可现在是在府衙,童攸本人也丝毫没有准备,定没有取巧之嫌,可见本身学力不俗。
可偏偏之前那王先生和庶子,皆异口同声,说童攸连本《论语》都背不全,这可不是胡说八道吗?
一时间,众人眼里多了些思索之色。王先生也多了几分惊惧,至于那名庶子,也终于意识到了危机。
“府丞大人,我虽没有什么天赋,但在读书上,好歹是用了心的。这两人说我连字都识不全,可不就是信口雌黄。”童攸说着干脆站起身来,和庶子及王先生对视:“凌茗清虽不过是个童生,但也是小两元案首,你一个连县试都考不过的人,缘何知我在府试中作弊?更何况,我们凌家分支不过是普通人家,靠收租子过活。维持日常生活尚且为难,若不是为着科考,都不会到上京来,哪里来得余钱做这些?至于那写联名告我的族内考生和族内老师……”童攸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我从未入过宗学,启蒙是村里的老秀才。跟这些人连面都没见过,怎的一个两个就全都知晓我买通考官,舞弊作假?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查阅档案,府试为我保举的刘秀才,才是我真正的启蒙恩师。”
大安科举有自己的制度,若想参加府试,必须由秀才以上的士人保举,确定考生身家清白。并且,还会有当地县丞亲自审查,绝对不会出半点纰漏。
事情顿时变得骑虎难下。
原本这府丞觉得童攸年纪小,身边没有父母估计早就慌了,随便捏打。却不想童攸如此伶牙俐齿,几句话辩驳的有理有据。就连堂外的旁听群众也跟着开始转了口风,替童攸喊冤。可他却已经没有退路。
一开始,府丞就咬定了童攸舞弊,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翻案,官威何在?更何况他早在开堂之前就收了凌杰的贿赂,约好同这庶子联手。假使事情没有办妥,那位小爷可也不是好惹的。
思及至此,府丞的声音也有点颤抖:“放肆!你既能蒙蔽考官,定然是有些小聪明。会背几句书能代表什么?更何况,府衙是清明公正之地,你科举舞弊已是罪无可赦,还敢在此大放厥词,是当大安没有王法了吗?来人!给我打!打到他认罪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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