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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子则微笑地听着。当大壮说到要紧处,便偶尔点头附和一下,或者配合着大壮发出惊叹声。这种看似惊险的事情,对于大壮和顺子兄弟二人,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他二人这些年跟着大哥梁天机走南闯北,所见所闻所亲历的惊险之事,实已经太多太多。
一夜无事,又迎来新的一天。
梁天机兄弟三人一切准备停当,便赶着马车出了悦来客栈,来到了大街上。由于时间尚早,街上的行人不算很多。或许昨天夜里还下了些雨,街道上青石铺成的路还有些湿漉漉的,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整条街道看上去,处处反射着光辉。街上的一些行人被这光辉照得如同寺庙中的金身菩萨一样。
仍然由大壮和顺子赶着马车。梁天机也仍然坐在后面的马车上闭目养着神。这通常是梁天机的乘车习惯。他总是把自己对外界的观察隐藏在半睁半闭、似睡非睡的状态中。
今天,是否仍是普通的一天?今天,是否有异常的情况?
异常的情况?当然有了。
在青石街道的尽头,就来到了县城的中心地带。
在这个尽头处,有一个算卦摊。上书:占问求卜;下写:指点迷津。一个大大的先天八卦图垂在算卦摊的桌子前,在桌子后方坐着一位戴着墨镜的算卦先生。
这个算卦先生头带一顶褐色瓜皮小帽。露在帽子外面的头发似用发蜡打过一般,整齐、光亮、服帖。他身穿一袭青布长衫,长衫质地较之街上行人所穿的衣物更显得细腻和柔顺。在长衫的下摆之下,还隐隐约约地透出了些许的光亮。
梁天机知道,他脚上穿着的是皮鞋。什么样的算卦先生能够穿着瓦光锃亮的皮鞋?什么样的算卦先生头上还打着发蜡?
马车经过算卦摊前,梁天机闭着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可是他却感觉到这个戴着墨镜的算卦先生似乎在东张西望。
一个丧失视力的人只会用心、用力地,用自己的耳朵去感知和分辨周围发出的各种声音。所以他们在分辨声音时,头一定是不会来回转动的。因此这个似乎在东张西望的算卦先生,一定没有丧失视力。
一个没有丧失视力的算卦先生却戴着黑色的墨镜。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是一种异常的情况。若是一个正常人装成瞎子来帮人算卦,他除了想博取别人同情并且以“瞎子算命”的人设骗钱以外,简直就没有别的正当理由了。
但是,这位假扮瞎子的算卦先生却穿着考究。很明显与梁天机经常见到的算卦先生的形象不符。
由此,梁天机认为,这个算卦先生,
第一,不是真的算卦先生。
第二,他也不是真的缺钱到只以卖卦为生。
第三,现在还为时尚早,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这个卦摊是不是出得早点了?
第四,他的浑身上下甚至散发出某种训练有素的特质。
当所有不正常的现象都指向一个目标时,那这个目标本身就一定不同寻常。梁天机平素最喜欢的就是研究——不寻常。
梁天机首先确认这个不寻常的算卦先生并不是冲自己来的。因为这个算卦先生自始至终也没有瞧过自己。既然他没瞧过自己,也就不可能是冲着他这一车货来的。如此说来,自己将要带回永安镇的货物是安全的。
当前,这个算卦摊摆在闹市区和县城的中心,说明这个算卦先生也不是冲着汪敬贤家去的。因为汪敬贤的府邸在县城的边上,离这里还是有些距离的。这个假扮瞎子的算卦先生就算视力再好,也不可能观察到汪敬贤府邸的。
梁天机的马车这时已经越过算卦摊向出城的方向走过去了。他这才略微地睁开了眼睛,细细地观察那个与周围环境并不协调的算卦摊。
梁天机发现,算卦摊周围的街坊都已经开门了,人们纷纷从家里走了出来。大家彼此之间互道问候、打着招呼,但却没有人与那个算命先生进行任何的交流。这说明那个算命先生与当地街坊们并不认识。
那这个算命先生是干嘛的呢?
梁天机更加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