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
而这个日子,整整比往常月度勘验,提前了大半月。
“林主事,你可知水龙维护不力导致常平仓走水烧毁,本官能判你个流放千里之罪?”
林逸听到这话,额头上豆大的汗水冒出,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主事,边大人大度,若是按本将军的意思,这等罪责当直接打入大牢,按通敌处置,祸及家人!”鲁达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啪”的又是一声拍桌子声,卢景旺厉声暴喝道:“还不快速速招来!”
林逸望向一旁站的笔直的鲁达,想着家里久病的发妻,终是抬起头,颤抖着说道:“是陆……陆知州让小的这般干的……”
“好啊陆云,果然是你!”鲁达骤然喝道,“本将军早就发现那夜是有人故意纵火,却不曾想,竟然是陆云你!”
陆云沉默。
“大人,末将失职啊!”
“鲁将军此言何解?”
卢景旺温言问道。
“末将早几日便曾听闻那陆云,伙同军中将领盗卖储粮……末将本是将信将疑,想着暗中留意,却怎料,刚刚有点眉目后便出了走水一事。如今看来,盗卖储粮一事当为事实无疑。”
“陆云,你可有辩说之词?”
“那水龙,的确是下官让林主事前去破坏的……”
此言一出,堂内堂外顿时哗然一片。
“肃静!肃静!”
卢景旺连续拍着桌子,砰砰砰的响声中,议论渐渐低了下去。
“边大人,看来事情很清楚了,这陆云,看不出来啊……啧啧……”
边大荣眉头深皱。
说起来,这陆云与他也算同门,两人都是江南大儒纪成林的学生。虽说交往不深,但同在江南为官的这两年,每逢年节,陆云还是会递上名帖过府走一趟。
若陆云真个因为贪鄙常平仓储粮一案被定罪,以两人之间的关系,那些与自己不睦的同僚,又如何会放过这等给自己泼脏水的机会?
想了想过往接触的观感,边大荣心里其实不太相信陆云会做出这等贪鄙之事。
想到这里,他右手虚压,压制堂内又要起的议论声,沉声问道:“陆云,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在干什么?”
“回大人,下官明白。”
“本官再问你,那水龙,的确是你让林逸去破坏的?”
“是的。”
边大荣眼里的失望渐渐被怒火代替。
堂外百姓也有那书生秀才之流,大声疾呼着,要治陆云的罪。
“边大人,既然陆云都已承认了,看是否早作定论,免得百姓群情汹涌,冲击府衙?”
卢景旺看了眼鲁达,目光中有着欣赏。
他不知道陆云为什么这么爽快便认了,但在他想来,多半是鲁达在背后做了些什么吧。
如此想着,卢景旺琢磨着这事过后,当给鲁达运作一番,也好让那些首鼠两端之人看看,一心跟着自己,又有办事能力之人,会有怎样的似锦前程。
“大人,下官只承认令人破坏水龙,但那纵火的,却是另有其人。”
看了眼堂外推搡的百姓,边大荣知道,自己已被逼到了墙角,正准备让人将陆云拿下之时,他却开口
了。
“此话何意?”
边大荣精神一振,沉声问道。
“大人,粮仓走水,实乃守将鲁达所为。”
这话一出,整个堂内、堂外如同被摁下暂停键般,画面有了瞬间的定格。
“你血口喷人!”
鲁达怒不可遏,厉声喝道:“陆云,你这卑鄙小人,我乃常平仓守将,自己一把火烧了粮仓,我逃得了干系吗?还是你当大伙全都是白痴?”
“陆云,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卢景旺冷眼扫过,“便如鲁将军所言,他若纵火,于他何益?”
“对啊,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陆知州怕是乱了方寸了。”
“什么知州什么青天白日,那陆云就是个中饱私囊,不顾百姓死活的卑鄙小人!”
堂外猛然暴起议论声。
乔装打扮混在人群里的顾轻歌轻声问道:“相公,这陆云,有证据么?”
“我有证据。”
鲁达的骂声、百姓的骂声、卢景旺的呵斥声,在这句低沉的“我有证据”中,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相公可知有何证据?”
来云城的路上,顾轻歌是听楚墨提起过的,也知晓楚墨顺手给陆云指了一条活路。
“无非便是人证之类的,相公我也不太清楚。”
那夜之后,他便不再关注此事。
有了这样的先手,若那陆云在这种情况下都翻不了案,那只能怪他自己无能了,怪自己眼瞎了。“边大人,卢大人,下官请求带证人上堂。”
“准!”
边大荣干脆利落的话,直接让卢景旺未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带鲁大兴!”
陆云朝早在一旁候着的捕头说道。
这是他的妻弟,生死关头下,也只能靠他,只能信他了。
一炷香时间。
捕头扶着一个人型粽子走了进来,朝堂上大人与陆云躬身施礼后便退到一旁。
“堂下何人,为何这般装束?”
边大荣奇道。
“回大人,罪人鲁大兴,检举来了。”
鲁大兴一开口,楚墨楞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