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妃无子女,唯一的儿子一年前病逝了,跪在灵堂里的小辈还是恒王爷的儿子,还有严家带过来的孩子,谢满月走进去的时候,那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神情里还带着彷徨,长辈们让哭,他们也不明白哭的缘由是什么。
上香,行拜礼,谢满月抬眼看那个大大的奠字,不过是两日,皇陵里的时候晋王妃那癫狂的一幕她还记得,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想要陪自己的儿子去死。
接引的丫鬟把谢满月带出了灵堂,在灵堂门口谢满月看到了严大夫人,哭的泪人似的,抬头看到谢满月时却是愣了愣,继而低下头去,由人搀扶着进了灵堂里面。
谢满月在一旁的亭子里看到了赵王妃和恒王妃,太子妃因身子小恙没有前来,亭子里的气氛也显压抑的很,恒王妃和晋王妃素来感情不错,两家走动的也多,如今是红着眼眶有些不信眼下的情形,“昨天才在宫中见了面,昨日一早忽然就得知了此时,可真是...”
赵王妃拍了拍她的肩膀,“世事无常。”
恒王妃低头擦了擦眼泪,“可不是世事无常,素日里我与她呆在一块儿的日子最多,也该早早察觉到她的异状,可我万万都没想到她会那样。”
“你何必自责。”赵王妃和谢满月对看了一眼,继而宽慰恒王妃,“她是太思念孩子了。”
谢满月冲着赵王妃点了点头,走出亭子到了前厅旁,这儿挖着一个不大的池子,如今的季节,池子周边隐隐泛着绿,池子里干干净净的,只有几尾锦鲤游着。
快到午时的风拂过,带着一抹暖意,驱散着清晨过后夜晚留下的寒意。
背后有车轱辘声,谢满月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谁,乔瑾昊一身黑衣坐在那儿,等到了距离谢满月不到几米处,接过了身后侍卫手中的拐杖,竟撑着站起来了。
谢满月听到那拐杖接触到青石板的声音才回过头去,乔瑾昊已经在站在了她的左后侧,看身形,他站起来应该是有一段日子了。
乔瑾昊脸上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似是在看对面的飞阁,“多谢九嫂不计前嫌。”
人都过世了,她还要计较什么前嫌?
谢满月微微颔首,“晋王爷请节哀。”
乔瑾昊收回了视线,转侧,脸上并没有多少哀伤,“九嫂不恨么。”
谢满月不语,乔瑾昊看小池水面上的波光粼粼,自说着,“她做了这么多的事,九嫂不来也是情有可原。”
心中一阵的不爽,谢满月转头看他,笑了,“像晋王爷所说,我就是这么个宽宏大量的人,再者,我看晋王妃也是个可怜人,也许活着还不如死了。”
乔瑾昊脸色微变,终究还是维持住了,视线转到谢满月身上,笑的几分恬淡,“九嫂真是不服输的人,从前到如今,说话也罢,做事也好。”
谢满月眼神一黯,现在她是真的觉得晋王妃悲哀了。
“九哥这半生活的畅快淋漓,看似不顺,实则舒心。”乔瑾昊不是没有看到她的神情,笑意越深,“娶到九嫂可真是九哥大幸,皇家再没有人会瞧不起九哥,就连大公主都落的如此下场。”
谢满月越发觉得晋王爷脸上的笑意惹人生厌,太后娘娘生前那番话又历历在耳,谢满月敛起了笑意,冷哼,“晋王爷好心胸,大公主所作所为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怎么那些无辜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你日日夜夜都觉得自己过得不顺,谁也没有给你这口气受。”
“本王又有何处过的顺。”乔瑾昊依旧是那笑意,只是眼底渐渐的蓄积起了一抹怒意,谢满月转过头去不看他,声音又轻又凉,“满心觉得自己过的不顺,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把全天下给了你依旧觉得谁都欠了你。”
说完之后小池塘边静谧了一会儿,谢满月转身回去,背后传来乔瑾昊迟迟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那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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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的丧事结束后已是二月初,皇上为此接连数日召见晋王爷入宫,外头传的都是晋王爷再娶的事,年纪轻轻丧妻丧子,总不可能为此不娶。
而宫中的气氛却不如外头传的这么轻松。
乾清宫内,桌子上铺开着一道尚未下达的圣旨,本来那玉玺的印即将盖上去,只因为半刻前晋王爷说的一句话。
皇上老了,一年前连番病了几回,太后娘娘过世之后身子骨更是大不如前,太子成年已久,国事上这几年也渐渐交手,按理来说皇上是没什么可操心的了,可此时,他坐在那儿眉头紧锁,两行渐露花白的眉宇似乎是愁着什么解不开的大事。
皇上面前就放着本来要颁布的圣旨,玉玺在侧,都已经研了红墨就等盖上,一支笔搁在架子口,笔头的墨染的饱满,一滴黑墨从笔尖滴落,极其轻微的噗一声,在底下的宣纸上迅速染开。
大殿内安静得很,良久,皇上抬头看向乔瑾昊,叹了口气,“昊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儿臣自是清楚。”乔瑾昊的视线在染开的墨迹上定了定,最后瞥了一眼圣旨,淡淡的语气里含着惆怅,“这些,儿臣其实都不想要。”
那要什么呢,封地不要,藩王不要,等于是送了几州之地让他去当土皇帝,他都不要,皇上看着那眉宇神似的脸,眼前恍若还有别的画面。
“父皇老了,最近时常想起以前的事,父皇想让你后世无忧,你大哥是宽厚之人,不会对你如何。”皇上长叹了一口气,年纪大了,病的恍恍惚惚时总是看到一些过去的事情,说不出心中到底有多少悔恨在,只是十几二十年荏苒,该埋的不照样埋了。
“儿臣无妻无子,也不想离开兆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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