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像是果子裹了蜂蜜,光是闻到都觉得喉口是黏腻的。
这香也太甜了。
她用手扇了扇,皱着眉转身看着周围,在客位上看到了一杯凉了的茶水。
“难不成走了?”
她抽了抽鼻子,有些嫌弃这甜腻的香味,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染上了这股味道。
“听说今日小姐请那位公子去烟柳巷听书了?”
门外传来声音,李弱水飞快地藏到了帘后,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看不见我。
门被推开了,两个丫鬟走进来,拿着那杯茶水将香浇熄,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之前请他去游湖,现在请他去听书,怕不是请来请去要成姑爷。”
不可能。
躲在帘后的李弱水默默摇着头,要是郑眉能拿下路之遥,她把头割下来给郑眉当球踢。
“那路公子去了吗?”
“当然去了,方才还在这里等她呢。”
……
等二人离开后,李弱水毫不犹豫地往烟柳巷走去。
难道她判断有误,路之遥真的喜欢傲娇那一类型的?
要是真看见他们有说有笑,她要不要上去?她应该怎么做?
人一旦对某样上心,难免会患得患失,再理性的人也会有这样的心态。
李弱水知道这个道理,但她现在已经下意识忽略了。
满脑子都是待会儿尴尬怎么办。
“公子,我家小姐在二楼雅间等您。”
茶馆一楼是说书的地方,但二楼是正经喝茶的雅间,虽说这里处在烟柳巷,但还是有不少文人墨客到这里品茶。
路之遥一边上楼,一边听着说书人的故事。
今日说书的是一位声音浑厚、长着粗犷胡子的中年男子,他说的爱情故事最是缠绵,路之遥爱听他说的。
“……再说那妖精,他将少女囚禁起来,整日三餐好生伺候,可始终人妖殊途,总有人反对,妖精还能怎么办呢?”
路之遥挑挑眉,轻声说出了和那说书人如出一辙的答案——
“当然是将其他人都杀掉啊。”
他满意地点点头,觉得他今日的故事依旧有趣动人。
“路公子,就在这里,您先进去。”
他抿唇一笑,点着盲杖踏进了这处,没理那丫鬟匆匆离开的脚步。
“郑小姐,玄铁带了么?”
雅间里有人,在他进去的瞬间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茶杯掉在地上,褐色的茶水溅上了他的袍角。
“你……”
听着这人惊慌的声音,路之遥微微一笑,点着盲杖坐到了椅子上,毫不意外的样子。
“看来不是郑小姐。”
这人确实不是郑眉,但她同样认得路之遥。
如果路之遥看得见,就会发现这人和他前一日在牢里见过。
她正是给秦方送消息的那人,也亲眼见过路之遥将秦方眼珠挖出的场景。
这女子花名徐娇娘,是烟柳巷春风楼的一位姐姐。
之前帮秦方送消息完全是因为他是多年的主顾,后来官府四处搜寻杀死秦方的人,还找她问过话,她没敢说出来。
那日之后,她时常从噩梦中惊醒,睡醒时总是下意识摸摸自己的眼眶,她在风尘打滚这么多年,从没见过那样的场面。
杀人都该是狰狞的,怎么会像他那般温柔又残忍,害得她许久不敢接面相温柔的客人。
她今日也只是接了一个勾引人的小活,谁成想竟是这人!
她最近真是倒了大霉!
路之遥对她勾起一个笑,轻声问道:“请问姑娘是?”
见鬼!
徐娇娘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她看着他的笑容竟然有种春风拂面的诡异感。
她咽了下口水,止住微微颤抖的身子:“公子,郑小姐出去了,我帮您叫她。”
没给他发表意见的机会,徐娇娘穿上外袍,绕开他出了门,往对面的客栈跑去。
她还想多活两年。
路之遥轻笑一声,靠近窗边去听楼下说书人的故事。
这么怕他,大概是之前见过他杀人,不过也无所谓了,今日他肯定是要将玄铁拿到手的。
“……冷情冷性的妖精不会知道,他这并不是中了幻术,而是饺子放在碟子里,沾酸吃醋罢了。”
大堂里哄然大笑,笑着这不解风情的妖精。
唯有路之遥皱着眉,不解其意。
他之前也时常听到这个词,周围人都心照不宣地笑出声,唯有他一人在其中保持着微笑格格不入。
找个机会问问李弱水罢,她应该知道。
“即便是吃醋,这妖精也不断想着她,她怎么还没来哄自己,她是不是更喜欢其他人?要不要将其他人吃了?初入尘世的妖精很苦恼。”
说书人虽然长得粗犷,但说得感情细腻,说得路之遥皱起了眉,好像他也体会到了这份苦恼一般。
不愧是他常来捧场的人,竟能将他带入至此。
路之遥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窗,很快便沉浸到故事中去,听得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