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弱水小时候学游泳就学了半个月,她这还没教多久,这人就学会了?
“你要是能游一个来回,今天我把这篮子吃了。”
路之遥站起身,将半干的发拂到身后,慢悠悠地下了水。
“不用你吃篮子,到时候答应我一件事就好。”
李弱水应了一声,都已经在心里想着到时候怎么给他台阶下了,可这人居然真的游了一个来回。
李弱水教他的是自己的泳姿,路之遥游得和她毫无分别。
“……”
就教了半个小时不到,这让她怎么刷好感?接触的机会都没了。
路之遥游到身前,白玉般的手攀上大石,随后覆上了李弱水的膝头。
他仰头“看”着她,和煦的笑意还在唇畔,这动作像是在求赏,可语气却像是在下令。
“不用吃篮子了,背我回去就好。”
李弱水看着俯在膝头的他,欲言又止。
在李弱水的设想中,路之遥不仅学得慢,还有些惧水,毕竟当初差点被淹死,多少有该些杯弓蛇影的忌惮。
到那时,她就可以温柔地安抚他,尽情地向他张开温暖的怀抱,做他在水中唯一的浮木,将吊桥效应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人不仅不怕水,还喜欢沉到水底,觉得那里安宁。
学游泳快的人都有一个特点,不怕呛水。
而路之遥比他们都快也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怕死。
纠结许久,李弱水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那我今日带你来河边,你开心吗?”
路之遥闻言怔了一下,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随后便弯起眉眼,眼睫上闪着细碎的光,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开心。”
“现下我也很开心。”
路之遥揽住李弱水的脖子,一点不留力地将重量压给她。
如果再给李弱水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答应这个要求。
还好来时带了换洗衣物,不然不仅要背他,还要加上湿衣的重量。
路之遥尽管瘦,却也是个成年男子,背得李弱水颤颤巍巍,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为什么别人攻略就是公主抱和命给你,她攻略不仅要背他,还要时刻警惕不把命给他。
“真的把你背到郑府吗?我之前可是只让你从山腰背到河边的。”
李弱水将他放下,捏着酸软的手臂,试图唤起他不知道有没有的良心。
路之遥笑吟吟蹲在她身前,却没有一点讥讽之意,对着她的神情像是庙里的佛子怜悯众人那般温良。
“背你上山是另一件事,背我下山是你赌输了,怎能混作一谈?”
可惜说出的话和本人相差太大,貌如佛陀,心似恶魔。
路之遥生命中是没有怜香惜玉这个词的。
“我也是个愿赌服输的人,走吧。”
李弱水背起他,继续颤颤巍巍地往山下走。
“是么。”路之遥在她耳旁轻叹一声,吹得她痒痒的:“若是你愿赌服输,早就把我的剑吞了,可惜我到今日都没看到。”
李弱水噎了一下:“你别乱说,那是我赢了。”
“就当你赢了罢。”
颤颤巍巍的李弱水也想反驳,无奈她确实没精力说话了。
也不知道路之遥是个什么心态,即便李弱水走几步便要歇息,他也丝毫不觉得麻烦,就这么站在一旁等她歇息好,随后再等她背起自己。
这份执着和耐心是谁见了都要鼓掌的程度。
等到两人进了城门,天早已经黑透,街市上也只有几个卖夜宵的小摊贩了。
“再背我的腰真的要弯了。”
李弱水坐在卖馄饨的小摊里,一边吃着馄饨,一边拒绝路之遥。
路之遥坐在一旁,放下勺子,将吃了一点的馄饨推到一旁。
“你耐力很好,好好随我练剑,必定能打败我。”
李弱水:……
“你牙口其实很好,好好随我吃饭,一定能在饭量上打败我。”
路之遥闻言轻笑一声,又将推走的瓷碗移了过来。
在李弱水的注视下,他终于第一次吃了顿完整的夜宵。
两人踏着月色回府,却没想到这郑府这么晚了还灯火通明。
李弱水如今在郑府的地位奇特且尴尬,这当然不会是在等她的。
郑府门前停着一架马车,车身华贵,轮上包着软皮,小厮站在车边,扶着车上的一位公子下车。
那人也没直接进府,反而是转过身,直直地越过马车看着李弱水和路之遥二人。
距离不近,李弱水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这人似乎在等他们。
李弱水琢磨了一下,似乎没在书中看到过郑府来了什么贵客。
等到二人走近时才看清他的模样,和郑言清有六分相像,同样儒雅随和,这大概便是郑言清的哥哥了。
“弟妹。”
李弱水尴尬地笑了一下,犹豫一会儿还是叫了声:“郑公子。”
还没等他们纠正这个称呼,一旁的小厮便匆匆走了上来。
“路公子,今日去客栈没见到你,不知现在可否能和我走一趟,我家夫人想见见你。”
李弱水转头看他,本以为他会拒绝,却没想到他点头了。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