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有道声音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仿佛从泥潭底部浮现,是来自地狱深处的低语。
杀了他……杀了这里的人……
他们……
黑焰如巨浪滔天,转瞬间将一切淹没。在漫天的黑色气焰在,墨蛇冷冷地勾起嘴角,墨玉般的眼眸中,渗开森然血色。
[都,该,死]
——妖性失控。
——
窗外下起了雨,大雨倾盆泼下,噼里啪啦地砸在落地窗上,奏成一曲嘈杂的交响乐。
沉青被雨声吵醒,慢慢睁开了眼。
深色窗帘拉上,房间里光线昏暗。秦墨正坐在床头,一只手徐徐抚摸他的脸。
沉青懒洋洋地在男人略微粗糙的掌心里蹭了蹭,抱着被子坐起身,又一头靠在了他肩上。
今天秦墨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沉青默默想着,抬头对上了秦墨凝视他的目光。
那一眼深邃至极,仿佛隔了上千年的岁月,直至时光泛黄陈腐,才缓缓抵达他的面前。
他微微怔了下,道:“你的记忆完全恢复了?”
秦墨:“嗯。”
指间有什么圆环似的东西,冰冰凉凉的,沉青低头一看,是枚纯黑色戒指——和秦墨那枚银色的款式一模一样,还刻上了秦墨的名字。
沉青默默无言地看了会,秦墨勾勾他的下颌,道:“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他本以为沉青会很高兴,出乎意料的是,后者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不要。”
秦墨:“……”
沉青认真道:“你没有单膝下跪,也没有花。”——更过分的是之前还锁了他。
“那重新来过,”
秦墨道,“再给你戴一次。”
他起身走出房间,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把沉青连人裹着被子一起抱到了客厅。
客厅里不知何时摆满了漂亮的玫瑰,玫瑰鲜红如血,枝蔓张扬,灿灿烂烂地盛放在客厅每一个角落,连绵铺开一片艳色。
秦墨把沉青轻轻放到沙发单独腾出的一个位置上,然后单膝下跪,像是对待自己最珍贵的宝物那般托起了沉青的手,低头在他手背印下一个深深的吻。
“愿不愿意嫁给我,小墨蛇?”
沉青:“…………”
秦墨的视线太过灼.热,他起先没吭声,隔了半晌忽然出手,勾住了男人的西装领带。
秦墨靠过去轻轻抵着沉青额角两人挨得很近,气息纠缠,几乎合二为一。
沉青在秦墨唇上飞快地碰了一下,然后就面无表情地往后一靠:“哦,我答应你了。”
秦墨:“……”
他把墨蛇那一点竭力保持着风轻云淡的小模样收进眼里,低低地笑了一声,然而就把他整只摁倒在沙发上,重复了刚才的那个吻。
.
早餐过后,陆戈匆匆走进别墅,带来了一个消息。
——一直被关在妖居委的玄冥恢复了记忆,也想起了当初袭击沉青的前因后果。
“老子又不是故意袭击你的,谁知道我被谁盯上了。”
妖居委监牢,玄冥盘腿坐在角落里,单手托着下颌,脸上写满不耐与牢骚。
“我只记得当时我是经过了归渊涧,好像还听见了你和我说话,又莫名其妙到了人间,再然后就都忘记了。”
归渊涧是妖界中枢,也是妖界地势最险要的地方。据说那里埋藏着山海时代众妖陨落后的妖力残余,对于大妖而言是绝佳的修行之地,道行不够的小妖则一靠近就会瞬间化为飞灰。
沉青蹙眉:“你为什么会在哪里听见我的声音?”
玄冥:“老子要是知道还会在这里?你和你那个野男人什么时候放老子出来?!”
沉青看向陆戈,陆戈则道:“一切尚未明了,你还是在这里再待一会吧。”
玄冥闻言怒了:“老子去你‰#§&——”
后半句话被自动消音,眼看从他口中无法再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沉青摇摇头,走出了监牢。
陆戈跟上他的脚步,道:“先生已经派人去归渊涧调查了,以及,您知道凤凰遭了天劫的事情吗?”
沉青颔首:“我知道,他怎么样了?”
“凤凰目前无碍,但是朱厌后裔出事了。”
陆戈低声道,“他昨天刚刚死在了天劫下。”
沉青脚步一顿。
对于他们这些大妖而言,天道降下的天劫自有定数,但短短几天时间内频繁降下天劫,那是之前极少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