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了好几下,直把眉骨撞出了血,硬生生的把门撞烂了。
门开之后,他反倒不走了,颓然的靠在门框上,茫茫然倚门望着云绦。
云绦也目不转晴地瞧着他。
“你在道观下守灵一月,非但没能放下,反而怨愤更重了。”
云绦有些心疼地说,“我知道你不甘心。所以今日我若不拦你,你本来要去杀云州刺史,是不是?”
叶寻惊讶她居然知道这么多,顿时有些心灰意懒,“不错,我要摘下梁若钦的头去姐姐灵前祭奠。他做一方封疆大员,代天巡狩,治下出此奇冤,却包庇下属,不管不问,不该死?”
“沈家已然灭门,难道你还想天下人都为你姐姐赎罪?”
“沈家灭门,却无一人出自我手。”
“原来你不为给你姐姐报仇,只为自己心中气不过……”她走近前去,掏出一方云帕予他擦血,叶寻怒目而视,不肯接她,她不急不恼,反笑道:“我帮你出气如何?”
叶寻咬牙不语。这位‘仙子’不速而来,做事好似游戏,全无章法能循,他不清楚她到底要帮哪边?
“你不是要杀人出气吗,其实沈家还余下有一人没死,正好留给你出气。”
叶寻愕然抖起精神,死气沉沉的眸子里迸出一抹求知的光来,茫然困惑地看着她。
“今夜子时,你再来这里等我,我让你瞧一出好戏。”
说完不等叶寻置喙,折身便走,叶寻想要转头寻她时,只瞧见一缕衣袂消逝在转栏处,待他大步追出去时,已经全不见她的半点踪影。
叶寻离开沈宅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天上日头炎炎,远处知了声声,万里残云点点,云州城内依如往昔。
叶寻沿着大街若有所失地从东往西慢走。他恨这座城,厌恶这城中的每一个人,每一颗树,每一块砖,哪怕一个平常的路人走卒,他也不惮以最嫌恶的心思去揣度他们。如果他有毁灭一切的力量,他会召来九天银河,三千业火,十万雷霆,来冲垮,烧掉,劈死这云州城。
但他没有那种力量,甚至他想报个仇,都找不到仇人,更何况,就算他杀尽了天下人,又能如何呢?
酒楼檐下,一个满脸带笑,口甜干练的小二拦住了他。
“客官,您里边请。”
“我没钱。”
叶寻答,他相信这个理由足以击退殷勤的小二。
“不用您付钱。”小二的答案出乎意料,“有人已经帮您付过了,楼上雅间已经备好了酒菜。”
“谁?”叶寻停步回头。
“一个姑娘。”店小二比划着。他比的有些夸张,照他的比量,姑娘的身形还没有旁边马槽的骡子高。
叶寻马上就猜到了是她。
“我不饿,那姑娘呢?”
“刚才还在楼上指你,现在吃饱先撤了。客官,你真的不饿吗?”
“不饿。”
“确定不饿吗?”
“你要我说几遍。”叶寻不耐烦地瞪他一眼。
小二一脸为难:“那姑娘特意吩咐过了,如果您不饿,就马上撤席,把酒菜送去喂狗。”
叶寻嘴唇一抽:“随便。”
他大步往前走,心里升起一股闲火。本来,他只有两种情绪——痛痛快快地愤怒和彻彻底底地伤心,可现在,有人闯入他的心境,打扰到了他。
那个迷一样的自称仙子的姑娘。